周家。
老宅的二楼有很多个房间,走廊尽头最不起眼、甚至不如保姆房的那间,是沈微夏的。
她离开后这个房间没有人再进来过,因为长时间未打扫,已经落满了灰尘。
沈微夏匆匆忙忙地跑回来,将房间翻了个底朝天。
当年她不过十八,面对众口铄金毫无承受能力,周宴辞的沉默更是摧毁了她最后一丝自尊,于是她走得狼狈又仓促,遗忘了很多东西。
就连身份证都是后来补办的,银行卡更没有拿。
只拿了几件衣服、一些学习资料,和八百二十六块钱的现金。
一想起这些事来她就气得不行,周宴辞长得那张嘴是用来喘气的吗?不会说话吗?
三年多了,但凡他提一次这件事,她日子也不至于过得这么辛苦。
房间翻完了。
翻出了两张银行卡,一张身份证,一张某超市的购物卡,一张公交地铁卡。
沈微夏不si心的又检查了一遍,确实只有两张银行卡,一张招行一张邮储,并没有尾号是5870的工商卡。
她掏出手机,想要给周宴辞打电话确认一下。
刚找出他的号码,还没拨过去,就有人敲响了房门:“叩叩。”
沈微夏关掉手机屏幕抬头,看到来人后,眼神瞬间寒冬。
“爸。”
跟上次一样,喊得g巴巴的。
周鹤云没什么情绪的嗯了声,“刚才听佣人说,你回来了。”
“回来拿点东西。”沈微夏说完,怕他误会,又补充:“不是家里的东西,是我自己的。”
她倒是识趣,把周家跟自己划得泾渭分明。
周鹤云走进房间,从兜里0出一样东西,“回来是想拿这个吧?”
沈微夏抬头看了眼。
他手里拿着的是一张工商银行的储蓄卡,尾号是5870。
“那是我的东西。”她有点紧张,到了嘴边的鸭子还没尝一口呢,生怕飞了,于是将自己的态度放低了些:“爸,能还给我吗?”
周鹤云将卡还给了她。
“我知道,你二叔每个月都会往里打钱。”他扇了扇萦绕在鼻端的灰尘,“你放心,里面的钱我没动过。”
沈微夏接过卡,说谢谢。
她很礼貌,只是声音淡薄,态度客套疏离。
冗长的沉默过后,周鹤云又开口:“你二叔……他跟温浅莞的婚事,你知道吧?”
当然知道。
那日的事情都摆在眼前了,难不成她还能装傻充愣,说自己不知道?
沈微夏不兜圈子了,“您过来找我,是想把卡还给我,还是想提醒我二叔要跟温小姐订婚了?”
当然是为了后者。
至于前者,只是顺带的事,反正卡里的钱也不多,他没必要扣在手里。
周鹤云跟她也没什么好寒暄的,索x有什么就直说了:“当年那事,风波已经平息了,佣人也换了一批新的,没有人会再提及往事,我希望你也能跟他保持好距离。”
沈微夏笑了笑,神se淡然,“您是在命令我吗?还是在跟我商量?”
她不接受命令。
如果是商量,那这事还有得谈。
周鹤云眼皮落下,迟疑了几秒,又抬起来:“是商量。”
“那好。”沈微夏颔首,回复:“我明天就回南城,不会再跟他有任何接触,只是希望您也能劝劝他,别y魂不散的缠着我。”
温和有礼,却锋芒暗藏。
她的x子其实挺像她生母,那个出身风尘的nv人。
周鹤云的思绪有些恍惚,记忆仿佛一下子穿透时光的迷雾,带他回到了当初。
对她,他其实也有过那么一点喜欢。
只是感情这种东西,于他钱权皆在掌握的人生而言实在是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周鹤云打断自己繁冗的思绪,说正事:“我会找个机会跟他好好谈谈,让他牢记自己的身份。”
沈微夏没有接话。
有些事情点到为止,话说到这一步就够了,过犹不及。
周鹤云转了身,想要离开,脚步迈出去前又看向她:“这三年多对你不闻不问是我的错,我当初也是被你们两个气糊涂了,如今事情既然过去了就让它翻篇吧,以后你要是有需要用钱的地方——”
“不用。”她打断他的话,彬彬有礼地拒绝:“我马上就毕业了,能自己赚钱养活自己。”
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永远都不在。
现在,她已经不需要他了。
何况这张卡里还有五百多万,只要她不生什么大病,够花一辈子的了。
周鹤云对她这个态度不意外,他料准了她会拒绝,顺着往下说:“以后跟你二叔最好连电话也别打了,你要是有什么事就找我。”
他不只是希望他们从此不再见面,他希望的是他们彻底划清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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