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说:“公主不再喝点吗?”晋援却并不口渴,只是让卫瑾多喝些茶水润润嗓子。
池谷送过茶,便退在门外待命。晋援又坐了一刻钟,想要动身离开,卫瑾却还有些不舍,抓着祂的手挽留,晋援心一软,便答应下来。
变故就在此刻发生。
一个人影破窗而入,匕首闪出刀光,直直地刺向卫瑾。千钧一发之际,晋援迅速反应过来,拉过卫瑾将他护在怀里。
仿佛静止的时间中,呼吸声被无限拉长几近停滞。晋援清楚地感受到急速的心跳,茶杯碎裂的脆响,甚至是茶水飞溅时在空中划过的曲线,都变得如此缓慢。短短一秒钟,却在那一瞬间如同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下一瞬,熟悉的黑色身影出现,晋援看见他耳边一晃而过的紫色闪光,紧接着那刺客便被鸦擒住,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黑发紫眼的影卫跨在刺客身上将他牢牢按住,一脚踢开了匕首,语气冰冷:“谁指使你来行刺的?”
那刺客不答。晋援心中一惊,不好的预感随之而来,祂喊道:“当心他自尽!”鸦却像早有准备般,未等晋援说完,便一把卸下了刺客的下颌。
刺客的喉中发出痛苦的嚎叫。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他全身关节都被鸦卸掉,瘫软在地,一柄直刀抵住他的咽喉。
似乎是鸦的声音,他在问自己有没有受惊,但那声音十分模糊且遥远,真空一般传不到祂耳中。祂仍然维持原本的姿势斜坐在塌沿,卫瑾被祂搂在怀里,他的头紧紧地贴在晋援胸口,公主的呼吸、心跳、起伏的胸膛、衣物的轻纱、轻柔的香气,全部清晰地拥在卫瑾的面颊上。
接着便是繁杂的脚步声,佣人惊恐的尖叫声,卫兵甲胄碰撞的铿锵之声。晋援与卫瑾被围起来,面前不同的五官闪过,那刺客已被押了下去,黑发影卫也沉默地消失在人群中。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只在短短的几个吐息之间,晋援没有感到后怕,或是劫后余生的惊险,因为祂知道鸦一定会保护祂的,纵使祂并不十分了解影卫的来历,但祂选择信任鸦。祂察觉到怀中人身体细微的颤抖,想必经此一遭,本就在病中尚未痊愈的卫瑾受到了相当程度的惊吓,如今仍然惊魂未定。
晋援低下头去,想要对他说些安慰的话语。祂看到怀中男孩的脸,还是惨白的模样,但没有惊恐,没有不安,他双眼失去了神采,像是被抽去了灵魂一般,失掉了一切情绪,怔怔地看向前方——那是刺客朝他们袭击的方向。
院中林荫,已有百年岁月的古树仍然蓬勃,偶尔被风吹落几片绿叶,它的树根足有五人合抱之粗。
何昆轼褪下外衣露出贴身白衫,隔着一层布料能看见他背部分明的肌肉。他并不如穿着朝服时看起来那般清瘦。当他从侍从手里接过弓箭时,何其峻行至他身侧。
“太师府发生了刺杀事件,刺客已被当场拿下了,但尚未审出幕后主使。”
何昆轼说:“嘴巴倒严。”他语气一转,“公主如何?可有被伤到?”
“公主毫发未损,影卫第一时间便擒住了刺客。”何其峻道,“卫瑾也没有受伤,但大概会受到惊吓吧。他本就体弱。”
何昆轼从鹿皮箭筒中抽出一支羽箭,“圣上有什么表示?”
“圣上非常重视,将刺客转到了戒部严刑拷问,刑部和大理寺也都在调查,他凶多吉少了。”
“能让地魁接手,圣上果真是重视啊。”何昆轼还是半眯着眼,哼笑一声,“我看这倒是正中卫先的下怀了。正好送上一出苦肉计,可借此表表忠心,他孙子也没有大碍,倒也不亏。”
“至于侍中那边,他没有亲自前往太师府,而是派次子叶千岐去送了些补品。”何其峻顿了顿,接着说道,“侍中长子叶九迄昨日便回到了繁州。”
何昆轼摇摇头:“叶悯云年纪也不小了,还有心思搞这些有的没的。”他叹了口气,但面上并没有什么忧虑之情,看起来和往常一样轻松自如,“罢了,让下人从库房里随便抓点人参鹿茸送过去,意思意思。”
何其峻行了一礼:“是。”
有风吹过,三片树叶飘飘悠悠地从榕树茂繁茂的枝条中落下。何昆轼又拿起两只箭拉满弓弦,上身肌肉膨起,三箭齐发划出破空之声,射中了百米开外的那三片绿叶。
箭簇贯穿了绿叶的中心。
第一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