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贡,来势汹汹,听说那位王子殿下带上了他们部族中最剽悍的勇士,想必是早有准备。”
吴尊转头看向那个从未杀过人的天下第一:“其他的我并不担心,可你不下杀手,他们却是不一定,大东,你要小心。”
那把夏天在青年怀中,只肩膀稍微一抖,便抽离剑鞘,露出一截银白的剑身,反射了月光的亮,有些杀气凛然的凉气。
“放心,你还是好好担心他们在比文里耍赖吧。”
回了京城的日子,和去天涯堂之前没什么两样,只是某个不起眼小茶馆的座上宾多了一位,正是二皇子殿下身边那位常戴帷帽的神秘客卿。
最近京城值雨季,雨水一连串地落,落得那些离国人简直恼火,在大街上常常听到那些听不懂的鸟语吱哇乱叫。
汪东城倒不讨厌这些雨,离国朝贡的进程也差不多了,果然提起来了要比斗些东西,那些文的,汪东城不用在乎,关键是武。
离国王子带了十二勇士,据说个个力大如牛,勇猛过人,朝廷正卯着劲找武林高手,二皇子殿下这边,这位天下第一自然是早早被上面那位天子知道了的。
本来圣上就最为宠爱和看好吴尊,对于汪东城这个所谓的天下第一给他当侍卫,也并没有阻拦。
窗外雨声渐大,水汽渗进窗棂,青年睡在榻上,双目微闭。
雨丝一点一滴落下,汪东城感到指尖泛一点微微冷意。
青年人还记得少年时期,不会常常回忆,但有时触景生情,总也还很快就想起来一些过去,比如曾经有一次下雨。
他捡到一个少年,那人和他同岁,同样的眼角一颗泪痣,于是他带走了那少年。
别说家徒四壁,汪东城连个家都没有,那时唐禹哲才刚刚育出鬼凤,并且也是第一次使用鬼凤,威力巨大,汪东城醒来的时候,他们躺在一片湖水之中。
据说那一年,干涸的雪山河某支流都丰沛起来,简直风调雨顺。
唐禹哲昏迷不醒多日,他便带着唐禹哲四处求医,谁曾想求着求着,居然又多了一个需要医治的。
好在那少年病得不像唐禹哲这般玄之又玄,只是些较重的皮肉伤,还没伤及根骨,是万幸。
汪东城又想起来,那个时候可惜还没遇见辰亦儒,不然凭借公子儒的一身医术,他也不至于去卖艺赚医药费了。
那些日子唐禹哲还记得,只是不太愿意提起来,好像天下第一曾经街头卖艺过,有些辱了他的名头似的。
反正汪东城自己不在意,偶尔想起来,也觉得颇为有趣。
街上有胸口碎大石的,有徒手举石锁的,有舞刀弄枪的,汪东城想了一个有特色的,他可以命题而起舞。
后来修炼了一些时日,鬼荣和夏天的实体都凝聚了起来,日渐夯实,鬼荣的表演一向更受欢迎,毕竟它的样子就更引人注目一些。
所谓“命题”,就是观众可以当场点出一个题目,而汪东城依据该题目而现场编出一套身法,或舞剑,或耍刀。
有一个眼睫毛浓如鸦羽的人,点了一个字——雨。
他举起来手里那把纤细而不失吊诡的剑笑着:“它叫小雨。”
于是汪东城抽出夏天,那一刻他看到天上日光渐灭,乌云浮动散开,而天上金色却透过每一个它可以穿越的缝隙,降落到人们的面前。
雨终于下了,并且比今天还要大,一点不像“小雨”。
那时候他还没失去父亲,他还没买很多件红衣。
他穿一身发白的淡蓝色短衣,夏天握在手中,雨水滴落,视线很重,但夏天轻盈。
汪东城长舒一口气,看到乌云满布的天空,一道紫色的雷刺破而出,那是全天下最尖锐的一把利刃。
雨停了的时候,汪东城拾起那“小雨”的主人放在地上的银子。
就是这一天,他捡来的那个少年,终于退烧了。
和他有一样泪痣的少年,眼角微微下垂,看起来极会爱人。
他看到一身湿透的汪东城,想要爬起来感谢的,却浑身酸痛无力,瘫倒一阵,又要爬起来了。
汪东城干脆脱下衣物,他一向信奉“大丈夫不拘小节”来着。
湿淋淋的发贴在汪东城脸颊,床上的少年低下眼眸。
他说:我是修,愿意用一生守卫你。
雨水落在谁的指尖,未曾惊扰少年的诺言。
和离国人比武的日子近了,汪东城照样该吃吃该喝喝该凌晨起来就凌晨起来。
一开始吴尊也有好奇,他见过汪东城练功,那简直不像练功,但后面来他渐渐明白了。
每一招每一式的基础动作,青年不厌其烦地反复去做,当一整套动作做完,青年动或不动都无所谓,睁眼或闭目都一样。
他在观察,在感受。
汪东城有两个师父,都没有姓名。一个是那日将最低级身法施舍给他的武馆下人,后来汪东城去找,知道了那中年男人已死,墓碑年久失修,已经隐去姓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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