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同学单方面冷战
周一一早,朱朝阳搬着作业走进办公室,张东升想叫住他,却只看见少年留给他的背影。下午来抄题也只是弯下身,没有多余的眼神。临走时张东升将他留在家里的笔还给他,朱朝阳低头接过,沉默一会儿没开口便走了。
周二周三,他们之间的交流也仅限于收作业时必要的沟通,平时朱朝阳总有问不完的数学题,这两天却异常安静,倒是张东升有些不习惯这份清闲:“课外学习的那些知识点都明白了?”
朱朝阳点头,眼皮垂得很低:“张老师,我和我妈商量过,确实没有必要再参加竞赛了。学校的题我自己能弄懂,以后您不用再辅导我。”
“是啊,你现在应该以高考为重,朝阳,相信你能平衡好自己的时间,把对数学的热爱分给其他学科。”张东升想拍拍他的肩膀,却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学业方面朱朝阳总是令人放心,太多鼓励和期望反而会成为负担。
目送他离去,张东升摇摇头,继续写教案。
隔三岔五的,朱朝阳总要给窗台上的盆栽浇水,不光浇张东升养的多肉,连带着其他老师的植物一并照料。过了两天张东升赶紧制止他:“多肉不能总是浇水,容易死。别的植物倒没那么金贵,你要浇就浇吧。”
他以为朱朝阳是借此散散心,没成想之后少年再也没看那些盆栽一眼。隔壁桌的老师好不容易培育出的杂交品种接连枯萎,对张东升一通诉苦,说还是朝阳那孩子细心,自己粗枝大叶的总是忘记要松土,把花根闷坏了。
张东升说那我学生不能总当园丁吧,老师笑笑,花是没法和人比,娇惯又不像人那么举足轻重。
周末空置的时间一多,张东升很快将数学专业的知识捡得七七八八。同样忙得抽不开身的还有朱朝阳,张东升听闻他加入了二中某些物理化学老师私下开设的班,理综成绩在这一个月内稳步提升,频频受同事赞扬。
于是他越发觉得那天的规劝是正确的,朱朝阳的前途不该受到任何影响,他会如愿以偿进入浙大,自己也会追逐他的脚步,张东升期待着他如何超越当年意气风发的自己,走向更广阔的天地。
时间飞快地流逝,一晃神就要进入五月,高二的学生们穿行在校园间。或多或少受到老师、家长和身边同学的影响,真实存在的压力垒成一座座山峰,仿佛要将他们的脊背压垮。
流感趁换季时期侵袭人们的身体,很多学生因病请假,张东升在越发清冷的课堂上依旧坚持。有一天上完课,戴着口罩的朱朝阳走到离他两米远的地方,声音嘶哑:“张老师,我要请假了,再见。”
他背着书包消失在阳光下,身影模糊成斑驳不清的黑白色块。
张东升那时还不觉得有什么。直到学生又陆陆续续回到学校,过了好一段时间,天气变得很热,他在踏进办公室的某天清晨忽然想起,从四月底开始,朱朝阳就没再出现过。班里的位置不断轮换,属于他的那张课桌被搬来搬去,却始终空无一人。
再怎么严重的流感,也不需要长达一个多月的时间去恢复,意识到这点后张东升立刻去找了朱朝阳班主任,中年男人听说他的来意,只是叹气:“张老师啊,你单独辅导朱朝阳那么久了,应该比我更了解他的情况,本来我还想问问你呢。”
他特地将重音放在“应该”二字上,想法不言而喻:张东升作为朱朝阳最亲近的老师,却一直不过问朱朝阳的情况,实在是没有尽到责任。
“我给他发过消息,他说没什么事,很快就会回来。您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原因请假吗?”
“负责学生请假事宜的不是我,你去教务处问问,我也只知道大概。”张东升闻言心中一沉,这话意味着朱朝阳短时间内不可能回来上课了。
“是他妈妈来学校请假的,刚开始只是跟我说要请三天流感的假,后来越拖越久,上报到教务处,教务处直接审批他暑假后再回来上课,好像是因为,”班主任喝口水,接着说,“因为心理问题比较严重,具体的没告诉我。这孩子真没跟你说?”
心理问题?张东升一愣,顾不上回答他,道谢过后找到教务处负责人,辗转了一些流程才得知朱朝阳流感是早就好了,但是经过市里的医生诊断,他在极长一段时间里心情沮丧,频繁出现幻觉,难以维持正常的生活状态,于是判定为压力过大导致了轻度抑郁,建议他回家调养好再投入到学习当中。
得知这样的消息,张东升如坠冰窟,强打精神上完一整天的课,周六下午他走进熟悉的小区,敲响了朱朝阳家的门。
即使已经提前知会过,张东升还是站在门口好一会儿才等来了周春红,她手里还拿着一块蘸水的抹布,形容憔悴,看到张东升也没有表现出丝毫高兴,兀自迎他进屋,叮嘱他探望时不要发出太大声响,尽可能照顾朱朝阳的情绪。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张东升岂会不明白朱朝阳面临的困境?只是他没想到,朱朝阳的状态比想象中还要糟糕。
进门的时候张东升只看到床上的被褥以及整洁的书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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