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
张东升点头:“之前朝阳一直跟着我参加竞赛,拿奖后我劝他把精力放在其它学科上,应对高考。我看应该是从那之后,他的心理就开始出现问题了。”
“这也正常,打个比方很多孩子沉迷街机游戏,一旦家长不准他玩就开始闹叛逆,我儿子就是这样。朱朝阳同学情况与之相似,他喜欢数学嘛,学校的题对他来说没有挑战性,只好通过竞赛来满足对数学的探索欲,不上辅导课意味着以后只能和低级的题目打交道。”班主任说到这儿笑了,“算是一种‘戒断反应’,对数学形成依赖后强行戒断这股依赖,就开始出现一些失眠啊焦躁啊,还有他自己说的看到了什么幻觉之类的,很典型的负面情绪。”
“当务之急是消除戒断反应带来的副作用,让他重新建立起对其它学科的兴趣,做家长和老师的都应该教导他,生活不止有数学,还有诗和远方。劝他放松心情,多饮多食促进新陈代谢,保持身心健康,早晚会恢复的。”
周春红忙站起身握住他的手连连感谢:“多谢你了老师,朝阳这孩子从小和我相依为命,没人比我更明白他是什么性格,他很懂事很听话,一向不会让我们做家长的为难太久。主要是我做娘的,看孩子天天受苦老心疼了,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您说的这些话有道理,算是替我宽了心。”
班主任也回握她一下,转头看向张东升:“走吧,我也看看他去。”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干净整洁的房间,没有这个年龄段男孩子惯常的邋遢不爱收拾,反倒井井有条,一看就知道房间主人生活习惯良好。
朱朝阳见他们进门,赶忙从被子里出来,规规矩矩坐着,班主任打量一眼男孩子细长的胳膊,因病而瘦骨嶙峋的双肩,再对比自家白白胖胖的崽,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对朱朝阳说:“老师以后会经常来看你,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学习再重要也没有健康重要,老师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能分清轻重缓急。”
“嗯,谢谢老师关心。”说着,朱朝阳有点小心地瞄向一旁的张东升,班主任瞬间会意,“张老师,你和这孩子相处这么久,多少能看出他对你是有感情的,虽然不是你分内的事,但是拜托你抽点时间多开导开导他。成绩这么优秀又难得的懂事听话,要是再病下去就可惜了。”
“我会的。”周春红送班主任下楼,张东升关好房门,回头却见他眼眶中的泪水夺目而出。
他忽然发现,朱朝阳总能轻而易举地影响他的情绪。此刻抬起一双红肿的眼睛,又稀里糊涂地拽住他,仿佛受到一记重锤似的,张东升的脑袋顿时嗡嗡作响。
他手忙脚乱地扯了张纸巾递给朱朝阳,但是他没接,张东升只好替他将眼泪擦拭干净。
班主任不知道朱朝阳的过去,他知道;周春红不曾亲眼见过的那些对峙与生死之间的时刻,他全都经历过。世界上没有人比张东升更加清楚,乖巧好学生面具下是怎样冷漠又炽热的灵魂。没人知道他其实最欣赏的就是朱朝阳在他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真实,从来不畏首畏尾,敢想敢做。
很多人都说朱朝阳像他,可张东升清楚,朱朝阳能做到的事情要比他多很多,未来也会比他更加出色。他们有许多共同点,譬如热爱数学或坚决扞卫自己的利益,但那些都只是浮于表面。张东升教导他,不是为了凝视镜子里的倒影,而是隔着群山望向矗立在更远处的峰峦。
黑暗笼罩着少年那颗心。可是没关系,张东升习惯了路途的颠簸,从不畏惧疾风骤雨。
而此时此刻,张东升只有一个问题是诚心要问的:“朱朝阳,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情不自禁俯下身抱住他的那一刻,张东升庆幸还好自己锁了门。他想这孩子从小跟妈妈生活在一起,肯定渴望着父爱吧,越是缺乏安全感,越是想要抓住身边的人。张东升非常理解,却觉得朱朝阳的目的远不止于此。
少年用力回抱住张东升,如同雏鸟般倚靠着他,眼中是不舍的眷恋。张东升一不留神撞见,却没有回避,只是心里想着什么不得而知。
朱朝阳收回视线。无论张东升怎么想,他的答案其实一直都很明确。
父母双亡,重要之人都离他远去,孑然一身后,张东升再也没了弱点。所谓能威胁到他的说辞也只是个幌子,说出张东升的身份就意味着朱朝阳同样不干净,他不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朱朝阳要为他造出新生的软肋,轻则如履薄冰,重则伤筋动骨,他会时时刻刻意识到他需要自己。而非将自己看作容易被哄好的小孩。
“张老师,不要放弃我。”
假作真时真亦假,虚实之间谁又能彻底分得清?事到如今,张东升已经无法说服自己,朱朝阳的举动只是为了留住他而做出的表演。他喃喃自语,紧靠着胸前温热的身体——怎么可能会放弃,你是我最中意的学生。
眼前泫然而泣的少年令他意识到不能等那么久了。那天朱朝阳冲进烈火焚烧的屋子,他就暗自发誓,如果朱朝阳能活着出来,他就一直管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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