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朝走近,刘朝的脸随着他的靠近仰起来,迟缓地眨了眨眼睛。
刘墓弯下腰,熟练地把手里的围巾套在刘朝的脖子上,围起来,裹严实:“我不是说过吗,以后每一次出门都要记得戴,你怎么又忘记了?”
其实现在只是早冬,天气还没有那么冷,并不会把人冻出毛病。
再冷一点刘墓就不会去公司了,他要在家里照看刘朝,因为刘朝早年干了太多体力活,腿脚留下了毛病,到冬天冷的时候,就会从骨头里渗出痛,严重时都下不了床。
“弟弟”刘朝没有回答他,乖乖伸着脖子任他打扮,眼睛弯了弯,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他又忘记了刚刚在门口被眼前这个男人搭话的片刻,现在从门里出来的,就是他一直在等待的弟弟。
刘墓扶着手臂把人从地上拉起来,刘朝的腿都蹲麻了,站起来的时候哆嗦着往前跌了两步,被刘墓拽紧了。
“等了多久了?”刘墓皱起眉。
刘朝把下巴缩进暖和柔软的围巾里,缓缓摇了摇头:“没、多久。”
刘墓也不指望能从他嘴里听到实话了,说了几十年了,这傻子做自己觉得他会生气的事情的时候,还是喜欢瞒着他,怎么都改不了。
他的手往下探,握住刘朝睡衣袖口伸出来的手指:“冷不冷?”
刘朝的手背已经皱起了褶皱,他的也是一样,皱纹和干枯的茧摩挲在一起,很粗糙。
“不、冷很、暖和”刘朝又往围巾里缩了一截,嘴巴鼻尖也一起被遮住了。
刘墓把他微凉的手掌一并握进自己的掌心,捂热了,牵着人往来时的方向走:“走吧,回家。”
玻璃门合上,锈蚀的合页松了,门在惯性的作用下往里推开一小段距离,感应器太靠近门边,又开始古旧地播报起来。
循环往复的开合里,模糊的电流声一遍又一遍念着“欢迎光临”,直到最后门彻底闭合,风吹过巷口,卷起地面枯黄的落叶,飞扬,舞动,再落定。
破败陈旧的巷子里走着两个紧挨在一起的年迈者,他们牵着手,脚步缓慢——
二十一岁的刘墓,在三十年后的便利店门口,终于把他的傻子哥哥牵回家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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