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泥块就叫当朝天子心中欢喜。乐嫣有些窘迫,像是心事被窥破一般,被抓了个先成一般,她嗫嚅着说:“我看它又散了,就拿出来打算重新粘……”皇帝听到又散了,有些窘迫,道,“别理会这个。”他四处寻了眼,没寻出什么能补救的法子,便只能干巴巴的道:“朕去给鸾鸾堆个雪人。”乐嫣想告诉他,方才春生已经送她了许多个,如今一排排的在栏杆上蹲着呢。可看着皇帝眼中跃跃欲试的模样,乐嫣只好咽下了口中的话。她唔了一声,“唔,你给我堆得好看一些。”她静静坐在屋内绣着花,等了没一会儿功夫,便见他提着雪人近来。当真是提着。那雪人堆的很大,足足是方才春生送她的几十倍的个头,就这般安放在她面前的案几上。皇帝见她不说话,便问:“不喜欢么?”乐嫣微怔,她发觉,某些时候皇帝比春生还像是一个小孩儿,一个需要她夸奖的小孩儿。乐嫣摇摇头,轻声笑起来:“喜欢的,很好看。”皇帝眼中染上笑,盈盈的光亮,竟带上一点不符合他性格的得意来。“知晓你定然喜欢。这些时日朕时常想起来,你小时候总叫朕给你堆雪人。”皇帝其实很少说起乐嫣小时候的事儿,毕竟那事儿太过久远。四五岁,五六岁的小孩儿,更何况乐嫣也不是什么天资聪颖的孩子,那时候的她根本不记得事儿。如今她听到皇帝这般说,仔细回想了好一会儿,唇上慢慢扬起笑来。“怪不得呢,就说陛下雪人堆得挺好看的,原来是给我堆多了练出来的。”她笑起来时,眼角微扬,瞳仁发凉,真诚又美好。皇帝张了张嘴,勉力将唇上笑意维持的自然,不叫她发现自己的窘迫。毕竟,他记忆中的那个总跟在自己身后央求自己堆雪人给她的小孩儿,他根本懒得理会。几年间,只百无聊赖的给她堆过一个。印象中那个小姑娘躲在他送给她的雪人身后,笑得见牙不见眼。小姑娘逢人就要将他给堆雪人的事儿拿出来说。“舅舅给罗罗堆雪人了……”她那时候吐字不清,总是连自己的名字都说错。说的话总惹得所有人哄堂大笑。高太后揶揄的眸光打量起瘦瘦高高一脸桀骜不驯的少年。“还是昼哥儿知晓疼惜外甥呢,多少晚辈央求过你,你只给鸾鸾堆雪人呢。”……正值日暮西沉,外边橙红色的光线耀眼强烈。投向室内一层层绚丽光晕,连空中浮动的细小尘埃都清晰可见。尚宝德一脸奉承的笑意走进来,躬着身子给乐嫣送来一方手掌大小的盒子。乐嫣原先以为又是皇帝的赏赐,她接过缓缓打开,却瞧见里面几个是她从未见过的东西。“这是何物?”尚宝德只能苦着一张老脸解释。这二人成日里遮遮掩掩,又别扭的紧,许多时候都他跟在里面和稀泥,跟着里头瞎忙活。这段时日,皇帝倒是精神,可是将一群内侍们忙内忙外,忙活的坏了。比方说这物,当真是普天之下四处搜罗,寻了没下几十种法子,才寻到这等最妥当的法子。“此乃鱼肠,民间专用作避孕事之法,效果十分显著。”这话谁来说只怕都羞愧的紧,好在尚宝德自诩不男不女的,说这话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不但没不好意思,还仔细教导起乐嫣来,唯恐她用错了法子。“娘子与陛下合房前先拿着温水泡软了,便无需娘子日日服药之苦……”乐嫣先是懵懂的,拿在手里瞧了半晌也没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温水泡软?泡软了服用?这瞧着也不像是能吃的东西,这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可不敢乱吃……乐嫣好半晌才猛地明白过来尚宝德的意思。明白过来这物是安在什么地方的。
登时她面上一阵绯红,整张脸都火烧了起来。她连忙将那东西丢回盒子里,又掩耳盗铃一般扣紧盖子。连这东西都被寻了来,乐嫣自然明白过来那日皇帝问她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你知晓了?何时知晓的?”乐嫣羞愤交加,甚至有些不敢看他。皇帝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唔了一声。想来也是,东西都被他寻来了,想来是早早就知晓了。乐嫣后知后觉,难怪这半个月,他没沾过自己,还说是什么累。她原先还以为是皇帝事情太忙,又对自己早早过了新鲜劲儿。甚至还一度猜测过,他莫不是跟着旁的人鬼混去了。原来、原来是……原来是自己误会了他……乐嫣垂着脑袋,素白的指头勾着衣袖,忽地觉得自己很对不起皇帝。“我没想隐瞒你的,只是觉得很害怕……”她面容素白,垂着眼睛不敢看他。因着不出门,她没戴几件首饰,发上干干净净的,面颊更是干净,干净的甚至能迎着光亮看见她肌肤上的绒毛。偏偏衣裳穿的是朱红挑金的袄子,最鲜艳不过的颜色,叫她整个干净温和的眉眼多出许多令人神魂颠倒的美艳。他僻立在她身旁,静静看着,看着她眼中泛起雾气,听着她含着歉疚的声音。忽地心头软成一滩,几日间的苦闷慢慢的散去。他道:“此事不能怪你,是朕思虑不周。”他明明知晓,二人暂时的关系,却行事没有顾忌。她那段时日想必是日日提心吊胆的,他竟一点也不曾知晓,只顾着自己快活。如今二人还未成婚,若是早早有了孩子,到底是有些仓促了。可日后呢……皇帝止不住去想,日后她会欢喜吗,她会想要一个冠以他姓氏的孩子么。她对他们的孩子,会像对春生一般温柔吗……皇帝不知晓了,却已经在脑海中映出那孩子的面容。鼻子像她,眼睛像她。他缓缓俯身下来,慢慢抬起她的下颌,注视着她的眼睛,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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