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说这一人一个怀相,如皇后这般怀相的也不少见。又有人猜测是皇后怀胎时忧思过重,又受波折伤损了身子。初时不显,可月份渐大龙嗣又养于体中,精血便有些不济。如今许多药轻易用不得,都只敢开些以调养为上的方子。皇后精力不济,宫人们都跟着不眠不休的折腾,首当其冲的当是皇帝。冬日悄然而过,春风洒遍满地,便是在这般前朝后宫严阵以待之中,二月二十这日,皇后深夜临盆。满室寂寥,太阳逐渐升起,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落,折腾一夜的殿内除了时不时宫人们进出换水,没有半丝声响。眼看殿门打开又阖上,宫婢们抱着染血的铜盆巾帕进出。皇帝负手廊下反复踱步,屡次沿着缝隙往内看,偏偏除了层层的宫人和帷幔,什么也瞧不见。他彻夜未眠,更是滴水未沾,寒冷的天气却只着一身昨夜她发动时仓促套上的襕袍。额角却不断浮着汗。“陛下,用些茶水吧……”才从绥京赶过来的尚宝德亦是急得满头大汗,却还知晓端着热茶追在皇帝身后。期盼圣上走的累了渴了,停下脚步便能喝上一口温茶。皇帝如今怎会有心思喝茶?他伸手接过内侍递来的帕子正欲擦拭额间汗水,却听殿内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哭声。皇帝倏然间面色冷硬,便站也站不住了,丢了帕往里走。众人一见,连忙上前拦着,劝阻道:“陛下三思,里头血气重,陛下当心龙体。”殷瞻是马背上的皇帝,手下更不知多少亡魂血腥,怎会信什么冲撞这等荒谬之言?只是推门的手终究放了下来。乐嫣爱俏,不愿意这般见他。提前许久就要他答应,只准守在外面。他掌骨抵在冰凉的宫门上,隔着一扇门,静悄悄听着里头的声音。他又追问身侧人:“不是说快了,一夜过去了,为何还没消息?”守在门外的太医嘴皮子已经说破了,仍是旧话重提:“娘娘这是头胎,都是难生的,一日两日,便是三日都常有……”皇帝一听,面色灰败几分,他气息深重,正想吩咐什么,忽地殿内一静,叫众人不约而同的慌神。旋即,殿内响彻一声嘹亮的婴啼。殿门缓缓打开,稳婆颤颤巍巍捧出一个明黄襁褓走出来。偷看皇帝一眼,才道:“恭贺陛下,母子平安。”尚宝德见到小主子那一刻止不住热泪盈眶。满宫宫人皆是前来道贺,此起彼伏的贺声中,皇帝怔怔的看了那婴孩一眼,与尚宝德吩咐:“昭告天下,朕得长子。”外间吹了一宿寒风的皇帝脚步虚浮入殿。他脚步停在翠色帘幕前,伸手拨开一道缝。直到见到那帘幕后纤细的人影枕在枕头上,一头乌泱泱的细发搭在肩头。她雪白的肌肤透出几缕苍白,像是一只瘦弱无依的浮萍野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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