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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是会做坏事的那种人(1 / 13)

这片土地上长不起太高的作物,花生的枝条最多只有谢今朝和黎越的小腿高,磨蹭在裤腿上沙沙作响。

谁也没有先开口,他们就这么沉默的走在一片又一片相似的农田里。天亮以后村子里的人和动物也醒了,时不时遇到对着他们狂吠的,被拴起来看门的土狗,和田地里的农民打量的目光。下午太阳大的时候很多老人就坐到院子里,大部分时间里只是发呆,偶尔会对他们大喊听不懂的方言。

跟着谢今朝漫无目的走了大半天后,黎越很怀疑他们到底能不能到那家招待所,直到不远处终于出现了密集的灯光。

黎越揉揉眼睛,灯光代表着这是一个小镇,代表着饭店、汽车和现代化社会,他们早就应该用一些现代人的出行方式了,而不是像苦行僧一样不带水和粮食徒步。

可是到了旅程终点以后谢今朝可能就真的不愿意再活下去了,衡量起来黎越还是希望这段旅程可以在他体力所能达到的范围里尽可能的延长。

“先去吃个饭吧。“黎越指着不远处“军民情饭馆”的招牌,拽住还在不停向前走的谢今朝说。

“吃饭……噢,还要吃饭,我肚子饿了。”谢今朝拍拍脑袋,径直往里面走。服务员给他拿来一张油腻的塑封菜单,谢今朝没接过来,大方的摆摆手,说:“所有菜都上一道,酒,还要酒,什么酒度数高拿什么。“

那个服务员喜滋滋的拿着单子去了前台,回来先给他们上了一陶罐的酒,打开封口给他们满上。

服务员看见谢今朝跟喝白开水一样一口气喝下一杯酒,笑嘻嘻的说:“我们本地地瓜酒喝着像饮料,度数高着呢,慢点来,别等下菜都吃不下了。”

谢今朝似笑非笑的斜眼看了服务员一眼,坐直身子,把整个陶罐举起来往自己嘴里倒酒,黎越只看见他喉咙不停的耸动,不一会儿酒罐就见了底。

聚在饭馆里吃宵夜的人多半是旁边下了白班的工人,看到有人豪饮便不停的叫好,谢今朝来了劲,又表演一样连喝两大罐,站到了椅子上,口齿清晰的喊道:“今天是我哥哥,他出狱了!我哥,不是坏人!是为民除害的好人!祝我哥以后,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做人!”

饭店的气氛被谢今朝带着高涨,时不时有人过来给他们这桌敬酒。黎越看着灯条下谢今朝高挥的双臂,就着满桌的菜吃了一碗米饭。吃过五年牢饭后,外面的饭菜比以前吃起来顺口多了。

但谢今朝不怎么吃东西,他不是抽烟就是在喝别人敬的酒,黎越装了一碗米饭推到他面前。

谢今朝拨着碗里的饭粒,偶尔也夹几根菜吃,黎越发现他没吃过荤菜。

他该说什么呢,说你多吃点你现在还在长身体,要注意营养均衡,太瘦不好看还硌手,你高中的时候就太瘦了。

你不要走,你活下来好不好。

这句话借着酒意已经到了黎越的嘴边,又被他生硬的吞回去。语言没有用,语言阻止不了谢今朝每天都死掉一小部分,死不是一蹴而就的。

谢今朝不知道从哪里抓出一把有零有整的钞票放在餐桌上,颠三倒四的数。

“三百八十块六毛。”黎越在他的躺进水里,整个身子都沉进浴缸最深处,睁开眼隔着浴缸里的水看着黎越,呼出一串气泡。

两分钟了,他没有要出水呼吸的意思,黎越入水,咬着谢今朝的下唇让他张嘴,右手习惯性的托住他的下颚,在无所不入的水流的包裹下,缠住谢今朝温软的舌尖,舔舐过他的齿根。谢今朝的犬齿依旧尖利,刮擦过去时会有隐约的痛感。

水漫出浴缸流了一地,好不容易放满的热水只剩下小半缸,谢今朝的胸膛微弱起伏着,时常抵到黎越自己的胸口,而黎越的下体早已发胀,隔着裤子顶着谢今朝的胯部。

黎越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们做爱时谢今朝的脸大部分时候都浸没在水里,在窒息的濒死感中不断轮回。谢今朝的身体和最开始不一样了,原本窄小羞怯的甬道变得空旷,进入时肠壁上松弛的肉被推挤的重重叠叠。但这不重要,新还是旧,多或是少,都无法改变谢今朝。

黎越记得在事情彻底变坏前的秋天里的一天,那天天气很热,家里的空调坏了,预约的师傅发生在他和谢今朝身上。

他看见晨光照在昏迷的谢今朝的脸上,谢今朝的眉眼弯弯,唇角上翘,竟然有一瞬间觉得很平静,心中常年萦绕着的焦躁与他难以启齿的不安消失不见。

“你今天请个假,过来看着谢今朝。”黎越去上课前,给李白旬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李白旬犹豫地说:“你还不放他回家吗?他小舅后天要到家了。”

“等他醒了以后,你送他回去。”黎越走前又看了一眼谢今朝,来日方长。

谢今朝做的都是噩梦,醒来的时候剧烈的一颤,惊叫一声,把手上的输液管都挣掉了。

李白旬抽了纸,拽着谢今朝的手腕低头给他擦伤口的血,但不停的有血珠从伤口里沁出,擦的一张纸上都是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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