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陈檀溪匆匆返回教室时,文学课早已结束了。
沈良生站在走廊等她,见她回来,无奈地叹了口气:“……黄夫子说要罚你抄国文十遍。”
陈檀溪几乎能想出来黄夫子找不到她人时暴跳如雷的样子,顿时一阵头疼:“十遍国文,那不是要我的命吗?”
这破书又厚又晦涩,抄起来绝对累得不行。
沈良生见她苦恼的样子,温声道:“我帮你吧。”
“不用,”陈檀溪努力地咧嘴笑了笑,“你我字迹相去甚远,黄夫子一眼就能看出来,到时还难免连累你。”
沈良生,大名沈舒,文学大家沈重之子。沈良生自小成名,才华横溢,学富五车,十五岁时以一篇《观世论》惊动盛都文坛,早早被当今圣上预定为内阁大学士,前途无比坦荡。其容貌清隽俊逸,气度温和,还被盛都倾慕者们取了个“玉公子”的代号。
这样一个痴迷且专于学问的人,陈檀溪有时实在想不明白到底为何和自己熟络到一起去了。
沈良生点了点头,沉默片刻,问道:“你方才去哪里了,怎得还换了身衣服?”
陈檀溪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随口扯谎道:“去后院赏花不小心摔了一跤,裙子上沾了土,找人借了件衣服。”
沈良生担忧地轻皱起眉,还未开口说话,忽地剧烈咳起来,表情似有些痛苦。
陈檀溪连忙上前轻轻为他拍背,紧张问道:“你还好吗?”
沈良生咳了好一会儿,终于缓了过来,一张白皙的脸涨得通红,眼里蓄着隐隐的水光,可见是真的难受极了:“……抱歉,让你见笑了。”
沈良生哪里都好,唯独一点就是天生体弱。
沈夫人生他时难产大出血,在拼命将他带到世上后就不幸过世了,而沈良生也因为生产时间过长险些丧命。后来虽抢回一条命,却羸弱多病,只能常年与汤药为伴。
“没关系,”陈檀溪安慰道,“我家手下有几家医馆,改日我去为你拿些滋润补体的药,慢慢喝着,一定能好起来的。”
沈良生最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但还是露出笑容,眼神温柔道:“嗯,那便多谢你了。”
傍晚,一天的课程终于结束。
陈檀溪最后一个才离开,慢吞吞揣上要罚抄的《国文》,神思恍惚地向外走,谁知刚走出教室门,迎面便撞进一人怀中。
陈檀溪本有些恼的,谁干什么要堵在门口,结果一抬头,便惊喜地瞪大眼:“阿衍?”
“我是来等你的,”景乐衍低头看着她笑道,“我订到了锦笙楼的天字间,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尝尝?”
“当然,”陈檀溪点头如啄米,“听闻那里的饭菜味道甚佳。”
景乐衍故作委屈:“只是这样吗?”
陈檀溪“扑哧”笑出声来:“那自然不是了。若是旁人,拿什么好饭菜请我也不一定赏脸,也就是你了。”
景乐衍景小侯爷,镇关侯嫡子。镇关侯与陈父早年曾一同征战南塞,两人杀敌布阵的本事不分伯仲,义气相投,遂互相引为知己。因着两家父辈的关系,陈檀溪自小便常常见到这位小侯爷。一般大的孩子最容易玩到一处,更何况是景乐衍这样的活泼性格。两人春日爬树掏鸟,夏日泛舟采莲,秋日登山赏枫,冬日溜冰堆雪,笑闹着一起长大。
这样好的情谊,若是更进一步也是应当。可惜原主后来着了魔般迷恋那淮安王,对景乐衍的殷勤视若无睹,甚至要与他划清界限。
原主本有大批追求者,可身败名裂之时,却只有这位景小侯爷坚定地相信她并不是坏人,相信她只是一时被蒙蔽,还愿意站在她身边。
陈檀溪每每想到这里都会慨叹一番,这般深情的男人,虽然愚忠,但实在感人。原主对他确实没有兴趣,但自己可完全不一样了。
她要得到他。
景乐衍便嘻嘻笑着拉起她的手:“那便走吧,你家那里我会派人报信的,我们直接坐我家的马车去就好。”
陈檀溪颔首:“好。”
到地方时天刚微微透着黑,锦笙楼内正是热闹非凡的时候。一楼的食客们看着台上的歌舞表演连连喝彩,店伙计们端着托盘匆匆来往于后厨与前厅间,饭菜的香味扑天盖地,几乎要把上了一天课的陈檀溪香晕过去。
景乐衍领着她上了二楼包间,刚落座不到一刻钟,饭菜便摆满了桌子。
不等饿极了的陈檀溪开口问可以吃了吗,景乐衍便拾起筷子给她夹了块松鼠桂鱼:“你爱吃的,尝尝。”
陈檀溪听话地尝了尝:“……简直美味至极!”
景乐衍便笑:“多吃点,最近看你似有些消瘦了……我想喝些酒,你介意吗?”
“当然不了”,陈檀溪边吃边点头,“我也要喝。”
“你也要?”景乐衍有些惊讶,“没问题吗?”
陈檀溪不服气道:“我酒量很好。”
景乐衍哈哈笑了两声:“我倒还不知道你本事这么大。不过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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