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祯话音未落,一名侍女从侧门旁的屏风后瑟瑟发抖地连滚带爬出来,一边爬一边把头磕得嗙嗙响:“陛下殿下饶命啊!!小人不是有意偷听的啊!!!!”
“朕说了任何人无朕指令不得随意进出,你若是聋了还有薛鸿才守着,如何不是有意?!”
程祯就要叫人把她拖下去斩首,她急得额头都快磕出血来:“陛下饶命啊!!小人方才在后头膳房给两位贵人备茶并不知情,小人穿过廊下过来时也没有见到薛太侍,大约是有事走开了,小人是冤枉的,陛下明察啊!!”
“那你为何一直躲在屏风后面?!”
“小人一进来才知道闯了大祸,恐被责罚实在不敢出声,方才是……是吓到了才会不小心……不小心摔了手中的茶具……”她的头紧紧挨在地上,看不见脸,但从她发抖的声音不难分辨出应当是害怕得哭了起来。程高见她的手又红又肿,明显是被开水烫的,应当不是说谎。
“即便并非有意,听到了不该听的,死罪难逃。”程祯冷冷道。“薛鸿才!”
薛太侍应声推门而入,程祯面色不善地挥挥手,示意他将人带下去:“此人违抗圣旨,私闯皇帝寝殿,窃听朕与昌王谈话,斩立决。”
侍女见皇帝心意已决,无力瘫坐在地。双臂被人架起时忽然回光返照一般挣扎着喊:“陛下!陛下!!小人今日定有一死,请大发慈悲,听小人临终一言!!!”
程祯刚要不耐烦地叫护卫快点把她拖走,程高却发了善心,出言阻拦:“陛下,她本也是无心的,只是一句话,便圆了下人的心愿吧。”
程高都开口了,他也不好再一意孤行,压下躁意勉强道:“你们放下她。让她说。”
“多谢陛下!多谢永昌王殿下!”一连又是几个响头,侍女才抽抽嗒嗒地说,“小人……小人名叫映竹,在如今太后仍是皇贵妃时,曾经当过太皇太后的侍女。”
先皇后正是在相里姯晋封为皇贵妃不久后出事、不治而亡的,程祯与程高对视一眼,意识到她即将要说的事或许不简单,立刻将其余人屏退才让她继续。
映竹当年并不是先皇后的贴身侍女,而是她带在身边的小徒弟。那年先帝带着几名受宠的妃嫔于通州避暑,贴身侍女年事已高,因水土不服连着病了几日,便将信任的徒弟遣去当时的皇后跟前伺候。皇贵妃自入宫来一向对年长她许多的皇后毕恭毕敬,位分高了也不见她有丝毫放肆,倒是皇后见不得这讨人喜爱的小妹妹总因出身不明被其他姐妹说三道四,不乐意她被那么多规矩束缚着,像忘年交一般同她亲近,两人姐妹情深羡煞后宫旁人。而映竹顶替师父伺候皇后的那几日,皇后正好同皇贵妃相约去花园放纸鸢。
避暑山庄的花园与皇都御花园不同,地势随着连绵的通州山脉起伏,围着湖有高高低低的阶梯、假山,四周更是围着都城中少见的林木,风景宜人。两位娘娘许是多年没做过这等孩童的游戏,手生了,没放多久,带来的几只纸鸢在风中飘摇着尽数落进了林子里。
两人怕皇帝责骂她们没规矩,是偷偷出来玩的,自然没带几个侍女。林子大,若只派几人去一时半会儿定是回不来,可两位娘娘并未尽兴,皇贵妃又信誓旦旦地保证两人就在原地待着一定出不了事,数名侍女这才加快脚步去湖另一头的林子里找纸鸢去了。
映竹本也在这些人中,只是当天来了月事,小腹实在绞痛难忍,就连站在原地陪着两名娘娘都出了一身冷汗。同样侍奉皇后的侍女体恤她,便叫她敷衍着摸索两圈赶紧回去,少受点累。她怕原路折返时间太短被主子怀疑,刻意绕了路,却不想撞见相里姯将身边仅剩的两名侍女从高台上推下,而层层台阶下,她的主子正躺在血泊里,已然不省人事。
“小人本能地想冲出去,扶起太皇太后娘娘,带娘娘去找太医……”映竹说着,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是小人,小人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血……本来只有娘娘的,可是后来还有巧儿、小桃的……害怕得腿都软了,若非正好有假山掩住,只怕摔倒的时候太后娘娘早就发现小人,小人也无法活至今日了……”
“若只有太后一人安然无恙,先帝怎可能不怪罪于她?”程祯的双拳紧握,程高并不全信,冷静地点出她话里破绽。
“太后娘娘并非毫发无伤。”映竹的头摇成了拨浪鼓。“小人正怕得不知如何是好时,就见太后娘娘自己也摔了下去。”
“你说,太后自己摔下去了?”程高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千真万确。”映竹回想起来,还是怕得发抖。“巧儿、小桃之后,太后娘娘像是用了很久下定决心,然后双腿一软,也从放纸鸢时站的高台上滚下去了。只是不像先前三人,娘娘的头没有磕到地,所以并没有马上失去意识,是听到其他侍女们回来时才软绵绵地昏过去的。”
“装的。”程祯恶狠狠道。
“后来呢?回去之后太医怎么说?”
“太皇太后娘娘一直昏迷不醒,太后娘娘也用了三日才醒过来。先帝遵循太医建议速速回了都城,然而即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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