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的孤独中——他醒来了。
他眯眼望着白色天花板,想着:要不再死一次吧。
他走到窗边,往下看了看,发现是一楼。不对,自己住的地方应该是四楼吧。所以还是在梦里吗?
秦璘环视一圈陌生的房间,慢慢地走到门边。打开这扇门,外面将会有什么样的魑魅魍魉等着他呢?他静静听了听门外的声响,什么也没听见。
秦璘轻轻摁下门把手,探出半个脑袋。安静的走廊上日光灯常亮,大理石地板倒影着灯光,没人走动,却听得见一些细微的咳嗽。这是应该有人的地方,秦璘放心了些。他顺着走廊走到了大门,看见一个守在门口的大伯,他们对视了三秒。
白衣服的大伯先朝他打招呼:“走啦?”
秦璘迟疑地点头:“嗯、嗯……”他离开,走到了大街上。混乱的电动车、自行车从左右两边涌来,各自鸣笛闪灯擦肩而过。秦璘本来熟悉的街道在黑夜里撞闪的灯火下变得很陌生,他愣在街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与此同时,校医院的休息室里,受二师兄之名命看护病号的吴生急得团团转。他在房间里找了一圈,看遍每张床底、掀开被子枕头、检查窗外有没有逃跑的迹象,又去隔壁问过其他坐班的医生,都没找到关于秦璘的一点线索。吴生之前嫌坐在休息室里闷得慌,又见秦璘睡得正酣,一时半会儿也醒不来,就跑去楼上和小女朋友打电话了。他算着时间,也就耽误半个小时,没想到秦璘竟在这空档里走了,现在是追悔莫及。那种连走路都会晕倒的病人若是走到车水马龙的大路上,恐怕……
吴生不敢往下想了,他做好被郑尘劈头盖脸一顿骂的准备,拨下电话:“师兄啊……我、我把……”
电话接通了,却没有声音。
“喂喂,师兄?二师兄?”
电话那边很安静,郑尘沉稳地应道:“我知道,你不用担心。”
“不是、师兄、我、我把那个、秦璘、看丢了!对不起!我现在准备去调监控,但是医生说要开证明——”
郑尘挂了电话。
“喂?喂!”正当吴生准备再次拨通郑尘的电话时,他收到了一条短信:
秦璘在我身边,你不用担心。兄。
吴生长舒一口气,回复:你接走他告诉我一声啊!吓死我了!
秦璘愣愣站在校医院门口,望着来往车辆和对面闪烁的霓虹灯,不知身处何方,也不知将去哪里。
大街对面的卖唱男子唱起沧桑的情歌,在嘈杂的夜晚,这歌声有种廉价感和卑劣感。他斜着吉他,随着凄凉的秋分晃动身子,车灯的光亮从他浅灰的衣衫上流淌而过,他的身影深深融进了城市的夜。路边的梧桐树叶随风颤动,纷纷从男子身边旋落。
秋夜,夹带着遥远月光的枯叶,寒凉如霜。
秦璘仿佛看得见,那人眼中倒影出的迷离灯火和孤寂冷月。
川流不息的灯河,声震穹庐的鸣笛,脚下的光影变化瞬息莫测,城市如此庞大诡怪。路灯把人影拉扯得很长很乱,汽车碾压而过,一声喇叭摁下,影子都发出凄厉的尖叫。等候在路中间的行人摩肩接踵,电动车挤过人群,插在狭窄的路障间。混乱与嘈杂使原本寒冷的夜沸腾,燃起焦臭的尾气味。
男子还站在同样的地方唱歌,他点着脚尖,踏响了脚边的枯叶。
秦璘穿过千车万人,终于过了马路,来到男子面前。
秦璘低头,发现除了他和男子的细长影子外,自己身边多了一条影子。
“嗯……?”秦璘转头。
郑尘站在秦璘身边,朝他笑了笑。
秦璘也抿嘴笑了笑,朝他点点头:“学长好。”
不过,秦璘的目光并未在郑尘脸上多停留。他看向了唱歌的男子,沉醉在吸引着他的陌生曲调中,用心品味着男子唱出的每一个字。
男子的眼睛里,原来没有明月,只有迷离闪烁的光点,而那双眸子比月亮投射的清光更吸引秦璘,充斥着与自然物不同的孤独。如果说寂园的孤独是冷峻的、凄美的,城市的孤独是扭曲的、阴暗的,那么这个人的孤独则是叛逆的、炽热的。即使他唱着慢调的民谣,也依然透露出一副愤世的傲骨。
秦璘完全被吸引住了。他看着这人,想起楼下的艺术家,或许他们都是一样的。秦璘说不明白他们的共同特征,然而他确实是被这些人的某处吸引着,那是秦璘没有的东西。
郑尘静静站在秦璘旁边,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其实他早就站在了秦璘身边,从秦璘痴然立在医院门口之时。秦璘的身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那么寂静,他留给郑尘的姿态,便是灯火阑珊处的遥远伊人,不可求的。郑尘不打扰秦璘,也没有打电话给吴生质问这是什么情况,只静静站在了秦璘身后,等秦璘发现他。至于秦璘发现的是云、影子,又或是其他的东西,郑尘不会介意,只觉得有些心疼罢了。
不过这回,秦璘竟出乎郑尘意料,认对了人。秦璘当然不会叫错郑尘。自从他明白把郑尘学长叫成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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