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塘那会记得绑块大石头。”段嘉诩说话的声音中气不足,说出的话却令老管家胆战心惊,“尸体最好待我们入了京城再浮上来。”他是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谁敢招惹就别怪他送对方下地狱了。此时的老管家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位小世子与以前的不一样,他若再出言不逊,眼前这位小世子真的会杀了他。老管家怕死,当即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了起来:“小世子放过老奴吧,是老奴嘴笨不会说话,老奴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八口全指望着老奴一人养活。”老管家懒在地上死扒着地面,朱谨拖不动,询问段嘉诩要怎么处置。“那就……”段嘉诩刚站起身,林祁就直接将老管家踹下了院中的小荷塘。小荷塘水位不高,老管家虽手脚被捆但仍能挣扎起身,见水里的脑袋要冒出来,林祁伸手一按,直接将那脑袋按了回去。如此反复几次,感觉老管家失了力气,林祁这才罢手。段嘉诩早就知道林祁是个手段狠的,朱谨 初心动只道是寻常小荷塘里老管家拼命呛咳,段嘉诩来到荷塘边弯下了腰。“父亲不是让我即刻启程吗?管事怎么还不带路?难不成这样的小事管事还得劳烦父亲亲自出面?父亲现在可是在做着很重要的事情啊。”段嘉诩笑眯眯的看起来一副十分好说话的模样,老管家被他瞧着身子不自觉哆嗦了起来。看着那水中波纹,段嘉诩笑得更为和善:“那就烦劳管家带路了。”教训了老管家朱谨翻墙离开,他是爬墙进来的,自是不能走正门。林祁与段嘉诩随老管家出去。马车侯在王府正门,从段嘉诩的院子至偏门得经过三重屋院,路上有不少丫鬟小厮瞧见了浑身湿哒哒的老管家,大家心里好奇又没人敢走上前来询问。倒是段嘉诩非常贴心地满足了大家的好奇心。“管家您说您都一把年纪了,何必为了瞧个小丫鬟跳塘呢?就算那是天香国色,也没自己小命重要啊。”老管家婆娘跟老管事一样,都是王府的人,听闻风言风语,那婆娘提了刀就追了过来,段嘉诩上马车那会,她正好杀到。车下老管家绕着马车逃命,车里段嘉诩打了个哈欠伸起了懒腰。外头阳光正好,适合睡觉。“待会你让车夫去接下朱谨。”段嘉诩寻了个好位置蹲下打起了盹,“那家伙方向感不好,容易迷路。”“嗯。”林祁面无表情地应下,眼中却有幽暗情绪在翻涌。
段嘉诩怕朱谨会迷路,却不记得他林祁仍身在贱籍。林祁嘲弄地勾了勾唇,正要寻个稍远些的角落坐下段嘉诩的手就伸了过来。“这东西差点忘记给你了。”段嘉诩从怀中摸出一份文书,“这是脱籍文书,你以后不是贱籍了。”林祁接过文书,不自觉红了眼睛。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就在他唾手可得的地方,脱了贱籍他便能离开乐坊,追查当年林家被满门抄斩一事。“谢谢你。”林祁哑声开口。周遭一片静谧,他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林祁低头,一张熟睡的病弱面容落入眼中。他的蓄意接近怀揣目的,他随段嘉诩入京其实别有居心,他的一切都是假的,身份、姓名以及……性别。林祁吐了一口气,拿起车厢里的披风盖在段嘉诩身上。松开披风那一刻,林祁的手背在不经意间擦过段嘉诩的下颚,凉凉的温度令林祁不自觉皱起了眉。他仔细掖了掖披风,在段嘉诩身旁坐下。马车一个轻微颠簸,有瓷瓶从段嘉诩衣襟滚出,林祁捡起,是昨日钟家商行那位管事留下的药。林祁倒出一粒药丸收入袖中,默默将瓷瓶放了回去。……陇西与京城相距两千里,从陇西至京城需途经天水、咸阳过渭水经洛阳最后抵达汴京,马车抵达京城那日汴京正好下了第一场雪。段嘉诩打开车帘,街上繁华落入眼中。商贩竞相吆喝,孩童奔跑嬉闹。有风灌了进来,段嘉诩低声闷咳,一只手突然伸来,打落了他撩起的车帘。“冷死了。”林祁冷冰冰地说了一句,往靠窗的位置挪了挪,挡住段嘉诩再靠近这头。明明他才是主子,但林祁的气焰却比他这主子嚣张得多。段嘉诩瞅了眼一旁的朱谨,示意他管管这事,朱谨秒懂段嘉诩,却并没站在他这头。“自己捞的丫鬟自己治。”让他治林祁?想起上一世林祁整治人的手段,段嘉诩果断摇了摇头。他怕最后被整治的是他。段嘉诩入京城是来捞母家生意的,他得去钟家商行看看,但去商行前他得先去京城学堂稷下学宫报个到,毕竟他是以陇西世子的身份入京城学习来的。稷下学宫位于京城长青山的半山腰上,从山脚到山腰需要走过一条盘山而建的栈道,栈道一共九十九级台阶,距离一百尚缺一级,寓意着学无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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