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就在前天,工人们从货车上将家具挨个搬进去,原本覆盖着杂草的鹅卵石小路重见天日,昆虫四散而逃。
住在隔壁的哈金斯太太记得,不久前闷热的夏天,罕见的暴雨袭击了小镇,道路成了河流,似蛛网交错纵横,仿佛不远处浑浊的沼泽地已经延伸到这里,大肆舒展筋骨。老房子的主人,不,应该说上一任主人,一个干瘪的、沉默寡言的老人,突然少有地发出痛苦的尖叫。
他吓坏了,众人也慌乱极了,当时哈金斯太太就站在围观的人群中,看着救护车来了又走。老人的叫声像一曲怪异的魔咒,至今仍回荡在她的脑海,可她不知道对方丢失了什么,从那些胡乱的呓语中,没有谁能捕捉到有效信息。
自那以后,老房子就荒废了,围栏破损的一角有些碍眼,但久而久之,大家就看习惯了。
可现在来了新住户——多奇妙啊,所有人都在想,他会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为什么选择在这里定居。小镇位于潮湿的南方洲份,被乌黑的森林包围,即便是正午,阳光依旧难以穿透茂密的林荫。土壤时刻不停地呼吸,却无法消化过多的水分,那些积年的雨涌出来,于是形成了沼泽。哈金斯先生和他的朋友经常驱车去沼泽附近,他们是一群热闹的钓鱼客,但从不敢深入,毕竟这里除了人类,还生活着大量野生动物。
他明白这些吗?哈金斯太太揣测新住户的心理,换作是她,肯定会兴冲冲地奔赴繁华的大都市,比如靠近西海岸的那些城市,酒吧整夜不打烊,街上永远有人在唱歌、跳舞。不过与沼泽、森林为伴的小镇也不是没有优点,它安静、封闭,人口不多,时不时能碰见跳过街道的野鹿或停在草坪上的白色水鸟。
无论如何,新住户的到来就像在一潭死水里砸入石子,所有人都关注着他,评头论足。哈金斯先生也站在篱笆旁,对妻子耳语:“看,那些东西,我敢说组装起来一定是个漂亮的巨型鱼缸!”
“也许只是适合泡澡的浴缸。”哈金斯太太俏皮地挤挤眼睛。
她的丈夫却认定了对方应该有喜爱鱼类的共同爱好,不管是饲养还是垂钓,都是一样的道理。对此,哈金斯太太唯有耸耸肩,低声说:“我希望这个新来的朋友,能够好好修剪院子里的灌木,它们生长得太快,差不多窜出围栏了。”
短暂的嘈杂后,老房子回归平静,它的新主人似乎悄无声息地入住了,没有友好的招呼,没有烤得正好的饼干与入户派对,他是个独来独往的家伙。哈金斯太太实在好奇,于周三下午,她和其他几位友善的女士主动登门拜访,然后,她们看到了一个苍白的、瘦削的年轻男人,眼底泛着些许青黑,薄薄的嘴唇张开,对她们说:“抱歉,我还在整理……”
“哦,哦,是我们冒昧打扰了。”女士们顿时不知所措起来。
经过交流,新住户的名字终于被她们所知,卓拉·卡马乔,充满异域风情,就像他深褐色的瞳孔一般神秘。他自称是去世老人的远房亲戚,不久前才收到信息,加之他对小镇附近的自然资源十分感兴趣,想要继续自己的研究,所以干脆接手了这栋老房子。
哈金斯太太向来崇拜有学问的人,得知他需要一位向导,了解沼泽和森林的环境,立即推荐了自己的丈夫。“那些地方太潮湿、太阴森了,全是乱糟糟的树木,还有数不清的蛇虫,让他带你找安全的路进去。”她的脸上浮现一层淡淡的担忧。
卓拉感谢她的好意,倒是显得一点都不紧张,直到女士们注意到挂在墙上的枪,才明白他的自信从何而来。小镇上只有少数人拥有合法的持枪证,尽管如此,她们还是叮嘱他,小心行事,这里的生态环境太复杂了。卓拉眯了眯眼睛,解释道:“当然,女士们,枪械用作自卫,我只想尽快完成研究。”
当晚,哈金斯太太兴致勃勃地向丈夫讲述了这些,他有些惊讶,但也觉得高兴,没准他们的钓鱼客一行还能增添新鲜血液。他们对想要在沼泽地开展研究的人丝毫不陌生,太多了,哪怕是游客,面对如此广阔、美丽的地带,以及目不暇接的生物群,都会陷入一种深刻的探究欲望中。
不过他们仍不知道卓拉研究的方向,哈金斯先生坚定地认为,他是一个鱼类学者;哈金斯太太则搬出对方修长的体态和漂亮的脸蛋举例,觉得他一定不喜欢腥滑、粘腻的玩意:“也许他要找的是某种稀有植物!”
卓拉不仅成为夫妻俩津津乐道的话题,而且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的样貌、他的穿着和他的行事风格,全都被人有意无意地窥探着。幸运的是,他专注于自己的事情,从不介意大家略显冒犯的行为,时间一长,这种新奇感就渐渐消退了。唯有哈金斯太太离得近,又是生来一腔热情,每天见了他都会无比高兴地打招呼。哈金斯先生不禁取笑她:“瞧瞧,这个女人,就喜欢些年轻的小伙子!”
哈金斯太太毫不迟疑回敬了一句:“亲爱的,任何女人都喜欢好看的年轻人!”但她接受了丈夫的请求,允许他在两天后的钓鱼客聚会上表现自己,晚上可以迟一些回家。作为回报,如果有合适的鱼获,她觉得可以分一条给卓拉,他们的新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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