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试过这么放松,他满怀欢喜地注视着房门,锁很牢固,墙壁也砸不烂,高楼往下看会令人头晕眼花,所以他们应该不至于跳窗逃走。真是太舒服了,原本他无私奉献,被人看作老黄牛,操劳得气喘声嘶,连一声真心的赞许都落空;如今他反而养了两只哭天喊地的猪猡,高高兴兴翻身做主人,而它理解他的苦衷,甘愿做共犯。
他想到昨天在楼下见到张阿姨,中年女人的空闲时间很有规律,她穿一身花衣服,蹙着眉头:“小赵,你爸妈还住在你那里?”
“是啊。”他有点惊讶。
张阿姨忽然露出心疼的眼神,告诫他:“你……唉,虽然之前你的家人跟我聊过几句,言谈举止都似和你亲热,但我觉得他们对你……有些过了。”她看在眼里,那对夫妇无所事事,唯独他朝九晚六,手上免不了贵价食材。孝顺也要思虑节制,一味哄着,自己就过得艰难——她阅历深,看得非常清楚。
他瞬间明白她的好心,舔舔下唇,藏在影子里的它也悠悠然摇摆,对这种人,再多心机都变得虚假,宁愿老实应答:“其实我知道的。不过他们养大我,这段时期确实又碰上了麻烦,我能够出点力,无所谓了。”
“好吧。”张阿姨依旧用充斥着母性的神情打量他,“照顾好自己。”
当距离禁闭已经一个星期,爸妈的反应逐渐平和,或者意识到吵闹无用,加之这个老实的儿子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养了鬼东西,吸血食肉,灰蒙蒙如诡异的烟雾,他们打心底觉得恐惧。于是吞下口水,见他进来就习惯性退缩,紧紧挨着墙面:“真是,真是后悔当初抱你回来。”
他叹一口气,如果幸运,能够被张阿姨之类的人收养,或许他不至于如此。早几年他还心存感激,可惜爸妈贪得无厌,将他剥皮拆骨,一轮又一轮,麻木到松弛。实际上犹如皮筋绷直,到了顶点就反弹;他一下子狠心,反而觉得舒畅,更何况它的确饥饿难耐,每隔两三天就要从“人”身上补充养分。
越来越大了,手脚齐全,只是有点单薄,仿佛纸片人,贴在他背部,肢体交叉揽住腰。十足十一层狡猾的皮套。
嗅到血腥气,它抬起头,呃,可能是头的部位,望着被绑紧的两人。一男一女立即发出哀嚎,恐怖到浑身毛发竖起来,救命,这里有鬼。他小心和它亲昵:“去啦,稍等一会,我和你出去看节目。”它逐渐培养起在电视前专心致志的习惯,学会很多东西,有时候偷偷摸他的手机,回复垃圾信息。他觉得好笑,又想起男人一直勤奋,外人只知道对方英俊多金,年少有为,仅有他熬到凌晨,贪闻男人指尖淡淡的烟草味。
饱餐一顿,它变得懒洋洋,大概很快就不需要严格按照规矩执行血肉祭,他乐得轻松。今晚屏幕上播放新闻,行业动向,它研究得津津有味,只是不清楚能看懂多少。他面上偶尔染上一丝忧虑,若有朝一日它终于想起所有,发觉他不知廉耻接近,为一己之私强留它在世,会不会发怒?胆怯是本性,纵使目前他称得上一句天不怕地不怕,但遇着有关男人的一切,都会不由自主心惊胆战。
然而,它似乎享受当下,鼓足劲,灰色的粒子聚拢,隐隐有人的形状。新闻播完了,原本坐得严肃的腰身塌下来,差点就散伙,幸好还记得维持形态,黏住他的手臂。他纵容地低下头,那张无五官的脸蹭来蹭去,分明不够高大,还要亲热,看上他刚刚塞入口腔的葡萄。一串累累坠坠,三十五元,又大又甜,他咬破表皮,由它清扫了所有汁水。
眼角转红,看上去好像哭过,其实正在受一只鬼欺负。
他忍不住反抱住,把它压在胸口,听,心跳越来越快,聒噪不安。它外形扁平,内里丰富,不知道用哪里撩开衣领,学刚睡醒的小孩寻物,迷迷糊糊。心脏在哪边?左边!不经意抹了一层灰,尤其在靠近乳头的周边,多得厉害,令他喘息不止。继续耐心十足地摩挲,延伸至小腹微微收缩的弧度,他咬住手指:“呜……”
它仅凭本能和一点残存的记忆,与他接近,真喜欢,将细微的灰烬全都洒在对方身上。不要忘了,这些全是它的血肉骨骼,烧成灰了,每一颗仍旧渴求着爱意。
最后沉沉睡去,他仿若无忧无虑,原来一场可悲的意外竟然成就他和男人的缘分,拥着躺在沙发上,头发汗湿,脸颊比红花艳。因心情好,终于做奇形怪状的梦,梦见男人成了绑匪,而他是瑟瑟发抖的受害人,困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除了肉体交流就是哭到声嘶力竭。最终患上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乖顺如男人的玩偶,只知道不断呻吟,被戴着戒指的手反复抚摸。
,而且这次情况特殊,货物必须安然无恙被送达。您愿意接受这次工作安排吗?”慎重起见,她并未直接通过运输公司向他转达合作意图,而是面对面进行商量。当然,凯德企业对一般的运输者无法投入充足信任,对那些不能权衡状况的自动化系统更是厌恶,因此选择了戈达罗。
“没问题。”他屈起手指,点了点桌面,“请更新最近日的航线图,我会准时登上飞船。”
代理人这才显露出一丝笑意:“很好,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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