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建川说了一个“孝顺的”,然后那些小伙子就哈哈大笑,说跟洛上尉在一起还要什么孝顺的,又不是请不起专业的保姆。他们很快又进入下一个话题,似乎是在聊恋爱多久可以结婚,郭建川说“经常见的话,一年、不到一年也行,不经常见的话,还是久一点比较好”,车间里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嘲笑他古板的也有,嘲笑他逻辑奇怪的也有。连洛意也跟着笑了——一般不常见面的才更要早点结婚定下来吧。他第二天跑到郭建川面前复读昨晚听到的话,看着他窘迫又无奈的样子一边乐一边疯狂心动,回想起来才发现他们的情况怎么也对不上郭建川的理想。他又想起郭建川带他去公园玩的那天说的话——他用三个月的真心可以换到他四个月的,郭建川在说这句话时脸上是一副开玩笑式的自嘲,洛意当时也只当他在说蹩脚的笑话,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慌了神。郭建川的意思是他走后还会把他放在心上一个月,那他现在还在他的心尖,为什么他不来个电话呢。洛意回家后的第一个月一直处在焦虑之中,舍不得一个基地限定男友,想和一个本应该抛在脑后的人继续,还有怀上一个孩子,这都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他每天望着郭建川送给他的那个挂着平安符的土味帆布包发呆,许多他之前不曾留意到的细节雪片一样浮现在他眼前,而它们全都指向一个事实,那就是郭建川好像对他们的这段感情没什么期待。他的早孕反应有些严重,说不清是焦虑导致了严重的反应,还是早孕反应催化了焦虑。他在家里休息了一个星期便要去指挥学院上课,陈小姐有些担心,一度想打个招呼让他“走读”,但最终还是决定不搞特殊化。洛意在回家的头一个月里体重几乎没长,把陈小姐愁得美容觉都睡不着。情况出现转机是在一个月后韩柠回家休息,本来两家一家在新乡一家在南京,且洛意又有意避着韩柠,除了堂姐妹两个例行煲电话粥外本不会有额外的联系,没想到韩柠一下飞机就气势汹汹地给洛意打了个电话。“小表哥你没有心!你知道你走之后头哥有多难受吗!他难受到我都看不出来他很难受!”“你这样糟蹋一个好人,以后遇到的就只能是坏男人!”韩柠咆哮的声音很大,洛意疑心他在厨房里的父母都能听见,他怕跟韩柠多扯引来父母的询问,回了一句“有病”就把电话挂了。洛意躺倒在床,双手搭在自己的肚子上静静地笑了,被他的笑容挤出来的是两行止不住的泪。原来他也在难过吗?洛意觉得自己有点坏,郭建川因为他而难过,但他却在因为这而开心。他好像一下子就想通了,他和郭建川没有好好告别不是因为他不在意,而是因为他根本不想分别,他没坦白怀孕这件事不是因为他想把他排除在外,而是他太顾虑他的反应,或许他遇到的下一个男人一定会是坏男人,但他不会再遇到别人了,他希望郭建川是最后属于他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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