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折子,雪花一样堆在了老皇帝的桌子上。
他深夜去见了一趟太子,第二天若无其事的上朝,听看不惯他的政敌一阵激情昂扬的控诉,最后说了另外一件事:
“陛下,凉州骠远军粮仓被毁,臣愿自请从幽州一路南下,押送赈灾粮,另外送军需至凉州。”
这相当于自贬了,他的政敌都沉默了,没想到一人之下风光无限的指挥使会这么轻易让权。
大火烧了不到一个时辰,不过粮被烧掉不少,顾楚阳杀了对方的两个将领,可惜本来就捉襟见肘的粮更加困难。
他走明面上的要粮的信还没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先来了。
那个人在黑夜里,一身黑衣、裹着一件过大的外袍,一个人单枪匹马到了营门口。守门的将士把人拦下来,他一张小脸裹在黑色的外袍里,更显得素净。
顾楚阳出来的时候,就看见纵青川站在一群三大五粗的军中汉子里,明明抽条许多,但在军中就不够看了,小巧的跟个陶俑一样。安达是亲兵之一,以前没有直接接触过纵青川,但是是知道这位小尾巴的,他没敢把人直接放进来,但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将军,”安达喜不自禁:“咱们有粮了。”
纵青川就在火光里自下而上抬头看他,这个角度微妙地显得他年纪格外的小,嫩得能出水,只有一双眼睛,熠熠闪光地看着他。
顾楚阳第一次在两个人的对视里狼狈地移开视线。
远远的,能听见车马车辙压在地上的声响,夜色里,一辆一辆粮车在御林军精兵的护送下,送到了凉州的营地深处。
纵青川放下那硬得硌牙的肉干和冷了几天跟铁锹一样硬的胡饼,走过他身边的时候轻声道:
“哥哥,你梦见什么了呀。”
“没有。进去。”
——
顾将军的嘴比铁锹还硬
纵青川往铺了虎皮毯子的床铺里一滚,果然暖和很多。顾楚阳今夜要重新安排巡防,盯着沙盘推演。
弦昼是他系统的名字,这会高速计算着每一条战线的成功率,顾楚阳一边记一边思考,一抬头,纵青川整个深陷被子里,说话也有点阴阳怪气:
“顾将军深夜还不休息,是要给天子鞠躬尽瘁吗?”
被点名的将军聋了一般,继续盯着沙盘。他以前面无表情的时候,纵青川就能分辨出他是生气、无所谓,还是单纯出神,这会顾楚阳明显不想理他,小跟班又换了语气:
“哥哥,你不会还在生我的气吧?”
弦昼百忙之中抽空吐槽道:
“茶香四溢啊宿主。”
顾楚阳没理。
他在想正经事。
北阙人能进来投毒,说明布防图被泄露了。而这手笔又和当年他父亲最后一场战役很相似,当时也是很多士兵忽然上吐下泻,顾清淮的战马都口吐白沫,最后跟亲卫换了一匹。
他用了系统道具,很快查出来这次的内奸,但是找到人的时候已经投井自杀了,还污染了一口井,特别恶心。
粮仓分了两个地方,这次被烧掉的是一部分,纵青川送过来的很多很及时,而且……
质量太好了,不但是没有参杂任何杂质的,甚至都是精白米面,就是普通人家也不一定会经常买。
他为什么会知道,他要军饷的信应该还没有送到。
“明明在想我的事,又不理我。”
清新好闻的、不属于这个荒凉苦寒的营地的气息传过来,顾楚阳从前经常和他待一起,已经习惯了小跟班的存在,这会被人四肢并用的抱着才意识到,纵青川从毯子里爬出来,紧紧地抱住了他。
“哥哥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呀,我都会告诉哥哥的。”
这个纵青川,又和他回京那次看到的、张扬狂妄不可一世、随意生杀予夺的人不一样,也和情报里写的、动不动就动用严酷刑罚、屈打成招的指挥使对不上号,好像还是那个整天跟在他身后哥哥哥哥叫不停,一份烧鹅能哄好的小尾巴。
顾楚阳不说话,纵青川就继续说,本来他们两个之前也是纵青川说得多:
“比如,粮食吧,这个其实是我的私人财产。之前送给哥哥哥哥不要,现在黑市主人是我,运点粮食轻而易举。”
在顾楚阳开口前,他抢先道:“没有动百姓的,都是那些人的。中书令给的最多。”
顾楚阳好一会,才想起中书令那夜在他家差点被吓得尿裤子的狼狈样子。纵青川是真的记仇。
“为什么要给你。”
“因为,”纵青川凑过来,笑眯眯地在他耳边吹了口气:“我知道他们所有人的秘密。”
“再正直善良的,背后也一定有龌鹾不可告人的隐秘故事。水至清则无鱼,官场上,怎么会有好人。”
纵青川现在说话已经没有两年前那么绵绵而柔软的语气。
“哥哥身上也有,”要不是知道这是单人副本,顾楚阳会怀疑,纵青川是不是也是玩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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