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定的钱币是德涅尔银币,以纯银铸成,其余货币多为地方诸侯发行,良莠不齐,质量参差不一,因而都不如法兰克王国发行的德涅尔币稳定,受大众欢迎。
“赛里斯国与欧罗巴大陆全然不同,他们的国家,皇帝的威严至高无上,没有任何地方诸侯胆敢挑战他的权威,有这样强大的政府,货币不需要依靠本身的价值,靠政府公信力即可流通。”安东尼奥说道。
这就让约书亚觉得更加迷惑了,“什么是……政府公信力?”
“您可以理解为,民众对政府的信任,民众对政府的信任越深,中国的铜钱就越稳定。”
莫说铜钱可以作为货币,就是纸钱,都能作为一般等价物流通市井,从彼时的纪年推算,此时的中国应当已经在宋朝时期,交子可能已经初现了。
“中国竟然是这样强大的帝国吗?那岂不是和当年的罗马帝国的帝制时代一样?”
恐怕中国的皇帝要比被元老院们制衡的罗马皇帝更有权势,安东尼奥不由想,“您可以这样理解,中国的皇帝,是教皇与皇帝的结合体,他们既是国家的大祭司,又是世俗的君主。”
虽然中国古代的封建王朝,一般不会被宗教所制衡,但自周朝时起,天下共主,或称君王,便“天子”自居。
上天之子,代天牧民,天,即为中国人最大的信仰,宋代以前,只有天子才能祭天告祖,宋代以后,“礼下庶人”,平民百姓才得以祭祖,后世许多家族的族谱也多是宋明时期的平民修着。
安东尼奥前世曾听闻有人说,中国是个自古以来的无神论国家,他认为这种说法,也对也不对,古代的中国人并非没有信仰,他们信仰的,是“天”与“先祖”,是一种模糊的概念,或称泛灵论,这种模糊的宗教信仰,与世俗王权紧密联系在一起,才造就了中国独特的宗教观念与天下观,使得古代的中国,王权始终能够牢牢凌驾于神权之上,与欧洲的神权与王权打的有来有回的场面截然不同。
“真是神奇的国家,让我想起了古代的埃及法老,也是既为君主,也是祭司……”约书亚虽然觉得奇异,却也并不会过度吃惊,因为这样的政治体制,在地中海地区这片诞生过无数文明的地方也曾出现过,他读书颇多,家中又藏有许多古希腊古罗马时代的书籍,因此反应不大。
“可是,如果君王的权力如此之大,他过于残暴,又没有祭司制衡,又该如何呢?”约书亚又不免问。
这回安东尼奥笑了出来,“很简单,被愤怒的民众赶下台,开启新的王朝。”
历朝历代,无不如此。
这回约书亚瞪大了眼睛,面露惊讶,“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吗?”
何止经常,安东尼奥想,自秦汉时起,中国的农民起义就没有断绝过。
“赛里斯人有句话,叫做‘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意思是,没有什么天潢贵胄是天生如此的,只要有能力,普通人也可以替代那些帝王贵族们。”
约书亚这次沉思良久,说道,“我觉得这句话说的不无道理,在天主面前,众生皆为平等,既然如此,国王为什么不可以是平民出身呢?如今的日耳曼君主们,在几百年前,也不过是罗马人眼中低贱的蛮族。”
“您真如此认为?”这回换安东尼奥惊讶了,他还真没想到,他这位生在一千年前的中世纪、自幼接受正统贵族教育的老师,竟然能有如此超前的想法。
“是的,我是如此认为的,安东尼奥。”约书亚说,他微皱起眉头,“我有时在想,天主最初创造凡人之时,并无君王和贵族,人的灵魂和身体,都是平等的,但自从夏娃亚当吃下禁果之后,这个世界才会分出了高低贵贱,贵族们总逼迫平民们为自己种田,为自己打仗,可他们的血肉和灵魂,本都是天主创造的。可见,世间的高贵与低贱,财富与贫困,本就是禁果带来的罪孽!”
他叹息一声,清秀的脸上流露出几分悲悯,“你知道,我自年少时起,就一心发誓要侍奉天主,那是因为我幼时,佛罗伦萨曾发生过荒年,我从窗外看去,看到许多人被饿死街头,贵族们不肯施以援手,唯一肯救助他们的,只有教廷的神父。”
他握紧胸前的十字架,说道,“自那时起,我就立志要成为一名修士,世间的穷苦之人太多,世人的罪孽太过深重,我只希望我能尽力而为,帮助更多的人脱离苦楚,替主救赎世人。”
安东尼奥看着他,微微有些触动,他不曾想,他这位聪敏博学、为人和善的老师,内心竟有如此悲天悯人的胸怀心境。
但他同样为约书亚感到遗憾与惋惜,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神明,能够解决饥荒与贫困的,不可能是神明,只能是科技与工业化。
若神明真的有用,几百年后黑死病肆虐欧洲时,神明为何不肯垂目,以至于时人对教会纷纷质疑,天主教廷的地位一落千丈。
而他也很遗憾,一千年前的中世纪,注定与工业化无缘。
“您能这样想,就已经很好了。”安东尼奥只能这么说,他不忍告诉他,他的理想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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