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尼奥所说的,“轻盈而柔韧的木条,能够编制器物”的木头,使得工匠不得不花费了大半年的功夫,才用芦苇杆和木头制成这件笼屉,用的是类似草席的编制技术。
“这个东西,要怎么烹饪呢?这是草木制成的呀,放在火上就被烧坏了。”约书亚不解,却相信安东尼奥能有自己的方法,这个人,总有许多他看不明白的奇思妙想。
安东尼奥轻笑,“当然不是直接放在火上的,而是要放在开水上面,用水蒸汽去‘蒸’。”
蒸,这种独特的烹饪手法,发源于中国,流行于东亚。
自上古时代起,中国的先民们就已经发明了“蒸食”的技能,由此开辟了一条独特的烹饪之路。
蒸食之所以独独在中国出现,原因或许有二,一是因为,古代中国的先民们,最早食用的谷物,以稷粟稻为主,麦的食用要到许久之后才会成为主流,因古代的麦种有时会混入“毒麦”,人食会中毒,时人以麦为贱,以粟稷为贵,因此在稷粟稻上的烹饪上发明更多,发明了蒸食。而麦的广泛食用,如包子、面条等,要到唐宋时期才流行开来。
当时,馒头包子等物还统称蒸饼,面条则称之为汤饼或馎饦,后世流行的烧饼原型则来自于西域的胡饼,这种饼在中亚与地中海、埃及地区极为流行,是面包的雏形,也即为新疆地区的“馕”,其来源就是波斯语中“面包”的意思。
二则是因为竹子了,竹子作为一种材质柔韧、生长迅速的好用木材,在中国的历史上影响深远,因此令中国人独创出竹扇、竹伞、笼屉、筷子等竹制物,深刻影响了中国人的饮食习惯和生活习惯。
安东尼奥来到厨房,弄来一些面粉,开水烫面,再将其柔至光滑,擀薄,刷油,笼屉放白布,将面饼放上去,上汽蒸几分钟,即可蒸熟。
便是中国人最熟悉、也最常见的春饼了。
因为是意大利硬质小麦做成的,春饼微微有些泛黄,但仍保持了春饼的柔韧劲道、薄可透光。
他还留了一些,上鏊子烙熟。
安东尼奥又挑选了新鲜时蔬,如生菜、胡萝卜、黄瓜、甘蓝、莴笋等,吩咐厨师切丝备用,都是能够生吃且清脆爽口的蔬菜,而且是本地常见的蔬菜,有些还是从约书亚家的菜园里刚摘下来的。
将切丝的时鲜分五色装盘,再将春饼放在中间,没有中国的黄豆酱和甜面酱,安东尼奥只能用肉酱和罗马鱼露替代,这两样东西比较符合东亚人的口味,尤其是鱼露,制作方法与东南亚地区的鱼露几乎一模一样,只在口味上有细微差别。
时蔬五色斑斓,春饼薄可透光,再卷上新鲜爽口的蔬菜,咬一口,颇有春日意趣与家乡之味。
“这叫‘咬春’。”安东尼奥说,“都是春日里的蔬菜,就像咬了一口春天一样。”
也是他的家乡常见的习俗。
约书亚品尝过后,赞赏点头,“很风雅意趣的菜,也很好吃,我第一次吃到这样口感柔软清爽的面饼,”他抬眸看他,眼里带着几分笑意,“不知道这道菜,是你又从哪个异国学者那里学来的?不会是个赛里斯的学者吧?”
怎么可能?这年头的欧洲人压根就见不到几个赛里斯人,中国离地中海地区实在太远了,即使有对外贸易的商人,足迹也多只会到天竺、苏门答腊或花剌子模一带,再远是不可能去了。
“菜是赛里斯的做法,却不是我从赛里斯学者那里学来的。”安东尼奥面不改色心不跳,“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到赛里斯国游玩了一圈,是当地人教我的做法。”
梦?这倒是个稀罕说法,约书亚想,“那你在赛里斯国,都看到了什么呢?那真的是个处处黄金的国家吗?”
“不,赛里斯国的黄金不多。”安东尼奥说,欧洲人的幻想中,总觉得中国处处是黄金,有着花不完的财富、香料和丝绸瓷器,可他却知道,中国自古是个缺少金银的国家,在因新航路开辟而大量白银涌入中亚的明清时期以前,金银始终不是中国古代的主流货币。
“我看到赛里斯确实处处是丝绸瓷器,农田丰饶,瓜果飘香,亭台楼阁高耸,雕栏玉砌恍如仙境,堪称富饶天国,还有许多我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美食与珍奇器物。”
他笑起来,“可赛里斯却并非处处黄金,他们的国民多以铜铸成货币,外圆内方,称之为‘圆形方孔钱’,你若是问阿拉伯商人,他们必定见过。”
“用铜制成钱……那能值钱吗?商人竟然肯认?真是闻所未闻……”约书亚不免感慨,除了中国之外,其他地区的钱币多以金银制成,如今的欧洲最流行、也最为稳定的钱币是德涅尔银币,以纯银铸成,其余货币多为地方诸侯发行,良莠不齐,质量参差不一,因而都不如法兰克王国发行的德涅尔币稳定,受大众欢迎。
“赛里斯国与欧罗巴大陆全然不同,他们的国家,皇帝的威严至高无上,没有任何地方诸侯胆敢挑战他的权威,有这样强大的政府,货币不需要依靠本身的价值,靠政府公信力即可流通。”安东尼奥说道。
这就让约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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