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真不愧是被圣母赐福之人,您的虔诚令人钦佩。”查理曼又说道,“您是位脚踏实地的实干家,若是神父们都能像您这般实干,天主的光辉,定然会更加闪耀。”
傻小子,这就是你的天真了,安东尼奥呷了口茶,实事当然也是要干的,但经也是要念的,不念经,哪来的道理法统,哪来的释经权?
安东尼奥暗笑,中国古代的大儒讲究立德、立言、立功,此为三不朽,欧洲的神父虽然名为僧侣,但说是西方士人也没区别,中国人还管传教士叫西儒呢。事实也要做,但德行和着书立传自然也要做,没有德行,万事不能令人信服,没有着书立传,又如何能够确保自己在后世的影响力呢?
安东尼奥可从不觉得自己是那种只会沉默踏实、默默奉献的人,他自己做了三分的事情,就要往外宣传七分才是,否则他才不会花那个时间去搞什么无私奉献。
他又不是真圣徒。
紧接着,这个叫查理曼的年轻贵族就表现出了他健谈的、乐观开朗的一面,他见安东尼奥似乎今日心情尚佳,对他也不如前段时间那般冷淡,于是他自然而然的谈论起他从神圣罗马帝国到罗马这一路的见闻来,又提起了许多他家乡萨克森公国的风土人情。
这倒是勾起了安东尼奥的几分兴趣来,萨克森公国大约在后世的德国北方,属于北欧与东欧一带,与南欧的自然风貌与文化特色截然不同。安东尼奥前世对德国的文化也有所了解,但却不了解一千年前的德国是何模样,不由微微侧耳,凝神倾听。
查理曼是个言语幽默生动的贵族青年,他谈起这一路上,萨克森公国是如何苦寒,冬日漫长冰冷且大雪纷飞,一望无际都是雪原,越往南走,越是暖和,途径阿尔卑斯山,又见大片大片漂亮的牧场和连绵雪山。
等进入南欧境内,虽是冬天,却不见飘雪,查理曼说他,不会让安东尼奥对他不满、以为他是个生活奢侈腐化堕落的人吧?!
好吧,虽然他确实是,但他还是感到了些许慌乱,他轻咳几声,说道,“神父,我看您似乎喜欢口味清淡的食物,这些菜是不是做的有些不太合您口味?我让厨房做点清淡简单的炖菜?其实我平时的口味也挺清淡的……”
他倒也没有口味很清淡……安东尼奥无奈,他前世是个地道的北方人,饮食口味还是偏咸的,而且前世他还是很喜欢吃辣的。
这不是现在辣椒还在美洲的土地上看玛雅人举着黑曜石剑跳舞呢,他吃不上辣的东西嘛,要是如今的航海技术能平安抵达美洲,他早就派人去找辣椒土豆玉米南瓜了。
天可怜见的,他在这个时代都多少年没吃过辣味的食物了,唯一能称得上辣味的调味料只有胡椒,欧洲连中国传统的花椒都没有,安东尼奥连吃个麻辣火锅都是奢望。
“不必了,这些就足够吃了。”安东尼奥摇摇头,他看了看满桌的珍馐佳肴。又想起自己平日里发放救济餐时看到的骨瘦如柴的贫民,不由对这个时代贵族的奢靡生活与平民的困苦饥饿暗自叹息,一个贵族一顿餐所费的食物、香料,换算成最基础的麸皮粗麦,不知可供一个四口之家生活几年之久,在工业革命到来以前,平民百姓的生活困苦与上层社会的浪费奢侈是那样触目惊心。
但安东尼奥除了叹息,也无能为力,他一个人的力量是微小的,即使他拥有着这个时代和放在后世也是顶尖的学识、智慧和能力,但他一个人是无法让工业文明的曙光,提前一千年到来的。
“若有下次,我会吩咐厨房用料清淡一些的。“查理曼忙说道。
这小子,小聪明倒是不少,拐着弯留他下次在这里吃饭,安东尼奥似笑非笑瞥他一眼,却并不搭话。
怎么,想让他陪他喝酒吃饭?就凭你给教堂捐的那点钱?
不好意思,那是另外的价钱。
安东尼奥发现自己似乎低估了查理曼对想要请他吃饭这件事上的决心。
他其实不是很理解查理曼对这种事情的执着,他想了又想,只能归咎于时代特色,中世纪的欧洲贵族们拉近关系的手段无非以下几种——宴会、打猎和并肩作战,打猎和并肩作战,不适合用在一个神父的身上,那么就只有请他吃饭,以及请他讲解经书、告解弥撒了。
这几日,查理曼以骑术需要多加练习为名,隔三差五的就请安东尼奥去他家中练习骑马,安东尼奥也觉得颇有道理,毕竟骑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精通的,并不曾拒绝。
但他每次出去之前,都会给教堂或家中的仆人通知一声,并且绝不会待到日落时分,只要他看到太阳西斜、暮色渐深,他就会同查理曼告别。
查理曼好心问他,是否需要送他回去,他只摇头,说道,“不必麻烦您了,我早已通知了教堂的马夫,每到午后的第四个钟声响起时,他就会出发来接我。”
他这样做,自是有自己的谨慎考量在——他不信任查理曼,即使他观察了查理曼近两个月的时间,确定了他并非是坏人,他也仍然不会这么轻易就信任他。
在等级森严又战乱频繁的中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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