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他能做什么?”
“宁宁。”燕遂猛地打断他,伸手提着他的衣领揪了起来,黑沉的眼睛氤氲着复杂的痛苦,“你以为现在……我们的形势很好吗?”
江宁也知晓他们如今处于劣势,也从未见过燕遂露出这样的神情,他咬着牙低声解释:“武器和粮食我都有,你要是想要……”
“我们需要的不是这个!”
燕遂的眼神带着极致的疲倦和沉痛,他松开了揪着江宁衣领的手,粗糙的指腹上是被磨掉的血茧、混着泥粘在手上。
“你的粮食再多,武器再精密,没有人操作器械,这场仗也是赢不了。我们折损了太多人,除了刘副官,还有那些出生入死、一直陪着我的兄弟们……他们全死了。”
燕遂的沙哑着嗓子,眼睛都红了。
“征兵是势在必行,这附近也只有这一个村落,适龄的男丁也只有这些人。”
他何尝不觉得这些未成年就要上战场的孩子无辜,然而国家的重任和时代的尘埃落在每一个人身上,都会掀起巨大的人生波澜。
打仗,是为了以后不再有人流离失所、痛失家人。
“火药楼需要人操作,还要人推着大炮,粮食车需要看管……宁宁,很多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江宁当然不理解,他上辈子虽然带兵打过仗,但人员储备、粮食搬运的分配、武器操作,全由手下的人帮着操心,他只需要发号施令罢了。
小弟们前仆后继为他赴死、肝脑涂地,哪用得着他这个老大操心。
而且上辈子也没发生过有人泄露军情这件事,但他多少能猜到是朝堂内党派争斗。至于太后和皇帝有无参与其中,那便全然不知了。
江宁知道其中的利害,也知道这个村子仅有的适龄男丁不多,十二岁的娃娃兵也是无奈之举。
他沉默着来到男孩面前,对方眨巴着一双眼睛茫然的看向他:“大哥哥,我是要死了吗?阿娘说,被征兵的人很多都是要死的。”
男孩身后还站着一位较为年老的妇人,连忙把他抱在怀里捂住嘴巴,慌乱的向江宁道歉。
江宁让她别放心上,又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就看到士兵点完了名册,催促着午时后这批被征兵的人要跟着队伍上路。
被征兵的人群中,有不少都是十几岁的孩子。
村民似乎习以为常,往年的征兵也不是没有。很快,村中间空旷的区域便搭起了台子,还拉来了许多坛酒。
“让小孩子喝酒?”江宁皱了皱眉,他的手臂还吊着绷带,整个人坐在被村民安排好的桌椅上。
旁边的燕遂给他倒了杯水,低声解释道:“这酒不是给他们喝的。”
江宁有些疑惑:“那是给谁?”
他的话突然顿住了,眼睁睁看着一群村民端着酒碗来到村旁空地处,扫开遮掩的树枝,露出一个个隆起的坟包。
村民们端起酒水洒向坟头面前,低声哭着说话。江宁看到那位年老的妇人,她牵着身旁十二岁的男孩,默默抹着眼泪,在面前三处坟包都洒了酒水,分别让男孩挨个叫了“爹”、“大哥”、“二哥”。
他浑身的血液都凉透了,手指颤抖着几乎端不住杯子,大脑被尖锐的冲击力搅弄成一团细碎的浆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沙哑着嗓子问:“这村子到底征了多少次兵?”
“数不清了。”燕遂低声说道,“朝堂之上党派争斗诡谲莫测,陛下和太后的利益牵扯早已延伸到战场上,惹得边境小国蠢蠢欲动,我也在这儿打了无数次仗,几乎一月跑一回吧。”
“北方打完南方打,这村子离边境近,也是最佳的征兵场地。”
江宁看着那年老的妇人抱着男孩哭泣,心中已有了猜测,想着这是一家满门忠烈。
父亲、大儿子、二儿子都战死沙场,如今连带着最小的三儿子,也要被征兵去重复家人悲壮的命运。
最惨的莫过于那妇人,亲眼看着丈夫和两个儿子死去的,如今含辛茹苦抚养的三儿子又要离她而去。
她的人生充斥着破碎的离别。
江宁仰头喝下一大口水,狠狠把杯子砸在地上,碎裂瓷片的声音惹来众人侧目。
“这场征兵,他们不必去了。”江宁的声音不大,却能让所有人听到,“燕遂,把名单取消吧。”
“你在说什么胡话?”燕遂惊了一下,不赞同的皱眉。
江宁没说话,只是走到那个躲在妇人身后的男孩。
他蹲下身扯扯嘴角:“害怕吗?”
“大哥哥,我是不用上战场了吗?”男孩茫然的眨眨眼。
江宁摸了摸他的头,看着眼前的男孩,思绪飘向了远方,他低声说道:“比起战争的胜利,你娘更需要你。”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被送到蒲家做质子。”
要是他没亡国的话,十二岁的年龄,也只是躲在爹娘怀里撒娇的皇太子罢了。
江宁重新与燕遂制定了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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