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并不平坦的地面猛烈撞击后,齐筝有两三秒是疼得失去知觉的,得亏被身下散落的贝壳硌着了肉,她才警惕着爬了起来。幸好脚没有受伤,齐筝直接放弃了外套和贝壳,扶着身旁一棵棵树,艰难地在湿滑的土坡上向上。她伸手拽住不知哪里生出的藤蔓,借力从坡上爬了上去。这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齐筝膝盖磕在地面两三次,才终于走到了相对平坦的地面。她靠在树干上平复呼吸,手却依旧死死攥住刺手的藤蔓,不知是为了安全,还是为了给自己一些心理安慰。突然一道闪电照亮天际,而后便是轰隆的雷声响起,远处的海浪声在此刻更添诡谲。齐筝被吓得抖了抖,吞咽着呼吸着让自己冷静,然而下一道闪电就又闪过。齐筝下意识想要捂住耳朵抵抗接下来的雷声,她也知道该往空旷的地方去,但她不敢松手,于是只能偏过头闭上眼睛。轰隆齐筝!与震耳的雷声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道掺杂着惊惶的模糊得快要听不清的呼喊声。齐筝下意识以为出现了幻听,但仍旧睁开了眼睛。由于在大雨中辨不清方位,她连转头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转,入目皆是黑漆漆的景象。齐筝齐筝?是你吗?这次的声音距离似乎迅速拉近,齐筝终于辨出了方向,转头向左后方看去。雨幕之中,闪电强光之下,一身泥渍与血污的纪怀序,正拖着蹒跚的步履向她走来。 勿忘(二):还算数吗?纪怀序踩过泥泞的路走到了齐筝身边,滂沱的大雨有些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依旧能看清齐筝的狼狈。她的头发都打湿了,胡乱地贴在颈间,雨水顺着她额头和下巴流下来,像断线的珍珠。齐筝有些出神地看着纪怀序。纪怀序没等齐筝说话回应,直接脱下已经湿透的外套,伸手绕过她的身后,罩在她头顶:先走,前面空地有屋子,过去就好了。齐筝在他说完前就已经配合地抬起胳膊撑住了外套搭起的雨棚,而他也正好落下一只手揽住齐筝的肩膀,将她往前带去。纷杂的雨声打在外套上,将两人与外界彻底隔绝开来。齐筝冻得有些僵硬,浑身打着冷颤,纪怀序感觉到后将她又搂紧一些,安抚道:很快就到了。
的确是很快,两人埋头走了不到十分钟,就目标明确地进了木屋简餐厅,比花一个多小时走出密林要靠谱得多。白天里看起来古朴通透的木屋,在雨夜将四处漏风的特质发挥得淋漓尽致。纪怀序摸索了好一会儿才在沙发旁找到灯,顺势便让齐筝先在沙发坐下,而他将湿透的外套搭在椅背上滴着水,便跑去关门关窗。其实关了也没用,雨和风都会从门缝里漏进来,但现在也没别的办法。这个餐厅大概由于地理位置不太好,连同附近几处一起已经闲置一段时间,但好在没有荒废太久。纪怀序关好门窗后纪怀序很快走到洗手间和吧台里翻找毛巾,勉强找出一条没拆封的,迅速就给齐筝兜头罩上了。齐筝的耳朵被顺势捂住,一股忽冷忽热的感觉开始在她皮肤蔓延,比纯粹的冷要好得多。两人靠得很近,但都没说话,齐筝搓着手臂给自己取暖,觉得没什么太大的效果,便又伸手去拿沙发上的抱枕。纪怀序自然是注意到了,他用身体挡着四处漏进来的风把齐筝的头发擦了半干,又简单粗暴地把自己还在不断滴着水的头发蹂躏了一番,直接在空地拧了拧水,摊开晾在一旁。他四处看了看,再次跑去吧台旁边,将隔断用的窗帘拆了下来。他抖落了两下,用手指搓着厚度,原本要走去窗口的脚就调转了个方向,走向了齐筝。齐筝正低头拧着衣角的水,不防间肩膀上突然落了两层干燥而厚实的布料。先披着暖和点,我一会儿想办法把外套弄干。纪怀序边说着边又跑去另一处薅窗帘,拿过来盖在了齐筝的腿上,顺带蹲下身握住了她的一只脚踝。齐筝本能地瑟缩了一下,纪怀序就松了手,但抬头解释道:鞋子里面也湿了吧?先脱了,不然会越来越冷的。看着齐筝松懈下来的表情,纪怀序自作主张地继续给她脱鞋袜。齐筝的脚确实快要冻僵了,连纪怀序抓着她塞进窗帘的避覆里时都只能延迟感觉到他手心传来的温度。纪怀序一边弯腰摆好她的鞋,一边用肩膀的衣料蹭了蹭额头的水和汗:我去找找还有没有可以用来封窗的东西。他一刻不停,齐筝甚至都还没跟他真正说上几句话,只能看着他在这个漏风的餐厅里一瘸一拐地走来走去。最后他找到了一卷胶带,于是开始兢兢业业地贴起了窗缝。他贴了多久,齐筝就看了多久。好了,勉强都封起来了。虽然还有点漏风,但是好多了。纪怀序终于露出些轻松的表情,但齐筝还辨别出了不经意掺杂在其中的疼痛和疲惫。纪怀序。在纪怀序蹲下身捡起由于吸了水变得沉重而掉落在地的外套时,齐筝很轻很轻地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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