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远的脸色煞白成纸,本就心存侥幸的辩解彻底变成了更大的难堪。决定他生死命运的殷文恭也坐在这里,吴言傲这样讲,等于把他逼上了绝路。这个该死的狡猾的女人!何远的手青筋暴起,抡起拳头,直接就朝吴言傲脸上打去,在几乎同时众人大变的脸色和惊呼中,吴言傲感到一阵冒着金星的晕眩,眼球炸裂式的疼痛袭来,血腥弥漫,她却感到了一阵解脱,也许欠下的债终于可以还了。 没有不散的宴席会议室里一阵惊呼,毕思全冲上去摁住了何远,许穆驰和陶臻臻冲过来,看到吴言傲即刻肿起的眼四周,吓了一跳,也不知道吴言傲的眼球有没有被伤到。何远像一头发狂的野兽,眼睛涨的通红,被毕思全摁住动弹不得,声声喘着粗气。吴言傲只感觉疼,想哭却又眨巴着眼睛,眼球也因着何远那两拳一圈圈氤氲着痛感,在酸疼感的刺激下,反而让她哭不出来。吴言傲耳朵也嗡嗡地响着,木然地感受着许穆驰和陶臻臻探究地一遍遍地问着她怎么样,不能做出任何反应。她们想拉她起身,她也只会摇头,再默然地用手捂住眼睛,不肯移动。刘玉鸣生气地斥责到:“太不可思议了!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还要当众打人?这哪里有一点悔悟的意思?他现在的行为完全也可以说是故意伤害了!”殷文恭一直坐着,看着自己的学生如现形小丑般的举动,一点都没觉得惊讶。从前他只觉得何远势力且世故,所以心里并不喜欢这个学生,有的时候确实也在某些方面有些偏心,对他的事情不愿花费太多精力帮忙。就如校长特别奖,何远失利后也曾来求自己再去争取,但被自己拒绝了。那些日积月累的不满竟会被一个人的黑暗放大成了加倍的怨恨。人心,本就难测,他从前计较的名利、尊重、地位在失势后变的轻如鸿毛,但最最重要的东西,他很欣慰,自己的儿子拥有了。殷其雷不是不善言语,不是不会笑,他和儿子彻夜长聊,才发觉错过的太多了。殷文恭慢慢站了起来,示意毕思全放开何远。何远一下子失去掣肘,“腾”地坐在椅子上,一眼便对上殷文恭的眼睛。从前他最不敢看的就是老师的眼睛,总是透着精明的睿智,仿佛可以看穿他内心一些狭隘的想法,现在呢,反正已经到这一步了,他倒是要好好看看,他的老师这次又会用怎样的眼神看自己呢?只是,殷文恭的眼里没了那股精明的打量,却透着平淡。“何远,作为你的老师我想我是不合格的,这话我之前也对刘书记他们说过。我只教你学问,没教你做人。你身上有很大的问题,我注意到了,却任其发展,直到今天这个地步。所以今天师徒缘尽的最后一课,我想把没教你的事情教你,希望以后人生路上,多少能受益些吧。”何远不解地看着殷文恭,不明白他的意思。
殷文恭转身拿起桌上的笔,在纸上写了两个字——宽恕,写完什么话都没说,放下笔便走了出去。何远怔怔地看着纸条上的字,刚劲有力,殷文恭所说的最后一课,只是这两个字,这平常只是说说的字,代表了什么?刘玉鸣叹了口气:“今天请你们来,是因为关于这件事的所有受害人,都明确放弃了对你们提起刑事附带民事诉讼,学校因此也决定放弃对你们的诉讼。我们是希望你们能对所有的受害人都说一声对不起,也许从今天开始,你们就能好好明白殷校长‘宽恕’这两个字的含义了。”一直捂着眼睛的吴言傲听到这里,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坠落,一直坠落着。何远还是怔怔地看着殷文恭的字,太多的急转搞的他无所适从,满纸的不解,这所有的一切都打破了他成年以后的价值观念,需要好好理解和消化。殷文恭说这是一节课,这的确对于他来说,是一节只有两个字却满载着内容需要领悟的人生课。宋涵起身,对刘玉鸣和单言碌打了声招呼,看着陶臻臻和许穆驰还在吴言傲边上,轻轻摇了摇头,也离开了。吴言傲拒绝毕思全报案的建议,也不愿让许穆驰她们陪着去医院,自己趁着不注意就跑了出去。许穆驰担心地想跟出去看看,被毕思全拉住了。“可能她现在最不想面对的人就是你,就让她自己静一静吧!”许穆驰想要追出去的脚步还是停了下来。单言碌没想到今天是这样的局面,对还杵在原地的何远严厉地声明:“学校和个人都不会对你们提起民事诉讼,已经把在社会上对你们可能造成的影响降到最低。但是做错了事情不能没有惩戒,学校已经决定,对你和吴言傲还是要以校纪校规进行处理的,但会在最大限度的范围内替你们保密,具体处理结果你们等通知吧!”何远空洞的眼神望着单言碌,没有反应。刘玉鸣和单言碌两人也不愿再多说教,打了声招呼率先离开,众人等他们走后,也三三两两走出会议室。会议室外,尤斐和尹硕等在门口。见他们出来,尤斐问:“是我拉尹硕过来的,你们这边刚结束?”看他神情,估计是没遇上吴言傲,陶臻臻也松了口气,事到如今,她反而更能体会吴言傲那种小心思了,在这样狼狈的情况下,谁也不愿意,哪怕是被曾经喜欢的人撞见吧?没遇见就好。
第一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