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癌症晚期的表现就是骨痛, 骨折, 咳血以及消瘦。他之前还以为是小老头没好好吃饭呢。林听深吸一口气, 问:“请问老人还有多久时间?”白大褂医生看着报告单,面容凝重道:“看这个情况,情况好点再配合化疗的话, 最多也只有五年了。”林听呼吸一滞, 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只剩下五年不到了吗?可二奶奶和唐唐该怎么办?谢忱眼里的光泽消失殆尽,他点点头,最后只说了句谢谢, 便拉着林听离开。谢忱说要去给二大爷的儿子打个电话, 毕竟这种事还是要通知嫡系亲属。林听先回去安抚二大爷了。小老头佝偻着背,就坐在医院的等候区,时不时捏捏手指关节, 或者揉揉膝盖,远远望去, 林听才蓦地发现,他的确瘦了不少了。可林听明明记得, 这个倔老头还和记忆里的那个吵架贼狠的身影重合了呢。一想到刚才得知的结果,林听就忍不住难受。她尽量平复好心情,缓缓走过去,露出个笑脸,说:“二爷爷,你饿了吗?做完检查这么久,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吧。”老头抬头看她,平静道:“三三呐,我不饿,结果出来了吗?”“出来了。”“是有大毛病吗?”林听犹豫了一下,说:“没有……”二大爷道:“别骗我,我都这把岁数了,啥不能接受?再说,我的身体我清楚。”早在之前,他的症状就有些严重了,老人不是没有做过心理建设,只不过在得知这种消息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落寞。“二爷爷,我们住院接受治疗好不好?”林听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还是坦白了实情,至少,他有知道答案的权利。小老头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平静地凝视着光滑的地面,沉默了许久。最后,林听只听到小老头说了三个字,“不治了。”“二爷爷,您说什么胡话呢?为什么不治啊?”林听眼睛红了,她说,“不用担心钱的问题的——”小老头打断她,开口说:“回弯月镇吧,回家吧。”“可是您的病……”林听有些哽咽了。老人摆摆手,扶着座椅扶手缓缓起身,两条腿的膝盖受了压迫,大抵是疼的厉害,抖颤得厉害。林听眼疾手快地扶住他,透过小老头单薄枯瘦的胳膊,林听甚至能感受到他在发颤。老头道:“没什么意思,还是回去吧。”
恰在此时,谢忱打完电话回来了,眼眸黯淡地看了眼二大爷,没有说话。说实话,二大爷对他来说就是第二个爷爷,他和谢忱的亲爷爷一起看着谢忱长大,从刚出生的婴儿,到如今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二大爷就是他的亲人。可如今,为数不多的亲人也要走了吗?谢忱闷着一口气,又扯回了那个吊儿郎当的笑容,对着小老头说:“二大爷,您这身体不硬朗了,以后听我的,别下地干活了,多享受享受生活多好。”闻言,小老头头一偏,冷哼一声,说:“你这小子,还是这样。”“哪样啊?”“长不大的混样儿呗。”老人的嘴依旧很有战斗力。谢忱听着听着,就有点心酸了,他吞下一抹苦涩,过去搀扶着老人的另一边,嘴上说个不停:“二大爷,你这都瘦脱相了,回去想吃什么?我给你露一手。”“这有啥挑的?都行。”老头犹豫了一下,说,“别把这事告诉你二奶奶和唐唐。”“给您那个儿子说了。”“也行,”老头眼里有光,笑了笑说,“知道了也罢。”林听就这么听着,心里的苦楚多了几分。回到了弯月镇,老头依旧和街坊邻居有说有笑,彷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而唐唐偷偷跑出去和何佳灿玩去了,只不过听说二大爷已经回来了,何佳灿二话不说就主动把唐唐送了回来。只不过还是慢了一步,二大爷刚好抓包两个人偷玩。何佳灿当时低着头不敢说话,后来又想了一下,打算狡辩点什么,又向林听和谢忱投去了求救的眼神。但出乎意料的是,他们两个都没有理会他。何佳灿不理解,但还是硬着头皮把唐唐往二大爷家里牵。最后,二大爷把何佳灿叫住了,把他喊到身旁。想象中的厉声责备没有劈头盖脸的落下来,何佳灿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抬头看着小老头的眼神,不明所以。二大爷最后叹口气,拍拍何佳灿的肩,说:“以后想来就来吧,就一点,有人敢欺负唐唐,你给老子欺负回去,听见没?”何佳灿一个激灵挺直了背,使劲儿点头,还是忍不住问:“二大爷,您今天发烧了?”二大爷愣了两秒,转手给了他后脑勺一下“爱的关怀”。何佳灿吃痛喊了一声,旋即又竖了个大拇指道:“哎对对对,就是这个感觉!”“………”回去的时候,林听和谢忱替他保密,没有说出来实情,二奶奶一如往常在做好吃的,说要感谢林听和谢忱。唐唐滔滔不绝地给二大爷讲着故事,二大爷抱着唐唐,笑得合不拢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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