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的周围显然聚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时髦大胆的大爷大妈直接开始问林听问题。作为主攻中国古代美术史的林听来说,西方艺术她只能讲得比较浅,但并非完全不懂。毕竟是哥大毕业。看着林听对着艺术品放光的眼睛,看着她滔滔不绝,引经据典,米恣脸上也浮现笑意。“跟着林老师,不虚此行嘛。”两人已经离开了艺术中心,中午随便买了点三明治垫了垫肚子,晚上准备吃一顿正餐。“血赚了吧。”林听扬起得意地笑,她知道此时谦虚,又会迎来米恣的阴阳怪气。“真自信啊,林老师。”临近夏天,天黑得渐晚,六点还很亮堂,但晚风并不和煦。林听被风刮得受不了,米恣默默地走到她的另一边,挡住了风口。“林老师还是多吃点吧,我怕哪天风大,你变风筝飞起来了。”明明是关心的话语,却这么阴阳怪气。“谢谢你的关心,好人米老师。”这是一家韩国人开的烧烤店,里面最有名的就是烤牛肠。林听对于精致的菜,兴趣不高。太精致了,就让人没有食欲。对面梳着漂亮的背头,戴着金丝边眼镜,穿着一丝不苟的米恣完全是精英模样,而林听身着休闲装,与他在两个世界。“林老师看不上卖相好的菜吗?”米恣优雅地夹了一根剪断的牛肠放在嘴边,嘴里吱吱冒油的口感让他不想再进行下去。“怎么说?”“之前请你吃西餐,你不感兴趣,倒是对这些菜‘格外开恩’啊。”米恣擦了擦嘴,吃了点旁边的小菜和烤肉,牛肠是不会再碰了。“我是个俗人,米老师。”林听往嘴里塞了两片蒜,“新鲜、精美、原汁原味的菜固然好吃,可是我就是口味很重,喜欢将东西调成我爱吃的口味。”她撑着脑袋,在烤肉的烟火间,模糊的面庞竟然有点像诱人的女妖。米恣摘下眼镜擦了擦,却见林听往自己盘子里夹了一大块牛肠。“你不喜欢吃吗?米老师。”吃完饭,米恣将林听送回学校。两人对于前尘往事只字不提,低头在手机上飞快打字回消息的林听正被谭波远程“纠缠”着,到了校门口,她都没有注意到。“怎么,林老师想跟我回家。”打字的手顿了顿,林听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茬,随后又飞快地回起了消息。这是米恣这么久鼓起勇气的邀约,林听竟然无视了?“林老师现在就这么焦头烂额了,不如别在高校干了,不然以后的苦日子那么多怎么受得了。”打字的手明显停了下来,林听斜眼看着米恣,不说话。这样的眼神,米恣见过,他无数次地想过应对同样场景的对策,可是结果都是破防劳。这一次,很明显他又被刺激到了,他那微妙的自尊心遭受重创。“打退堂鼓一直是你的强项,为何不发挥一下特长?”林听将视线拉回到自己的手机,噼里啪啦地又开始回消息。啊,就是这样,米恣找回了熟悉的感觉,林听就是喜欢逃避……“别逼我扇你。”林听将手机扔进包里,拉开车门要走。
见对方已经半只脚跨出车门,米恣失态地半边身子冲到副驾驶,拉住林听的手腕。“别走。”林听回头看着米恣,满眼冷漠,甚至看不出怒火。“有屁快放。”米恣抿着嘴,迅速地撤回了手,摆正身形。在林听以为没有下文,准备摔门而去时,米恣低声道:“对不起。”微不可闻的声音宛若蚊子叫,米恣都不敢看向林听。林听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钻进车内,倾身上前,捏住米恣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听好了,这一周我受够了你的冷嘲热讽,现在把照片删了,别逼我给你两耳光。”林听眼神凶狠,宛如一只捕猎的母豹。大片敞开的白花花胸脯刺得米恣睁不开眼,他想要别开眼睛,却被林听的手钳制住,视线被迫在她的脸和前胸游移。有贼心没贼胆的懦夫。林听在心里冷嘲一句。“我知道你喜欢我。”林听咧嘴一笑,丝毫不在意米恣隐藏多年的情绪被拆穿。那张清俊却因为上挑的桃花眼而颇具风情的脸庞变换了无数个表情,有惊讶、慌张、担忧、害羞,凑近甚至可以看出米恣脸上渗出的汗珠。甩开米恣的下巴,林听将手指嫌弃地在他的肩头抹了抹。“别叫我瞧不起你,米恣、学长。”明明已经拉近了距离,怎么又控制不住自己?米恣趴在方向盘上,垂头丧气。他的自尊心在林听面前,就会无限膨胀,不,应该说是自卑心,像是膨大到透明的气球,随便一戳就会爆炸。一周的铺垫就这样作废,米恣还以为能和林听慢慢聊天,像倒着开的列车,回溯往日的时光,回到那通电话,回到那个钱包,回到过去纠正错误的链接。一切都是可以纠正的,只是米恣再一次搞砸了。林听躺在学校安排的宿舍里,望着天花板,怒火中烧。谭波之所以要这么着急地申请国家社科基金,就是因为林听也要申请基金,他生怕林听申请上,能够按时出站。以现在的内卷程度,一个高校的学院怎么可能在同一年两个人同时获得社科基金?即使这是a大也不可能。可是,如果博后期间没有除论文之外的其他成果,林听很难在非升即走中杀出重围,甚至都很难进入高校。林听随手翻了翻手机里的相册,偶然间看到了与老陈的合照。老陈,名叫陈丽璇,哥大硕博毕业,回国任教40余年,是国内艺术史的第一把交椅。可是临近古稀之年,突然摔了一跤,莫名其妙地过世了。老陈是林听的恩师,不仅有知遇之恩,更对林听有救命之恩。林听当时正在哥大读老陈和哥大的一位年轻教授的中外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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