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慢条斯理地捻着茶盖,拂着茶碗里毛尖儿叶,撇了撇茶沫,喝着里头温润的龙井茶,馥郁的茶香在口齿间晕染开来。
他神态悠然自得,心情似是不差的。
青黛约0着此时是个机会,便试着开口,“督主,妾身有一事相求。”
秦肆不着痕迹地扫了她一眼,示意着她继续说下去。
青黛心下一喜,她不敢直接说明自己的目的,只借口说道:“妾身还是初次来临安城,还不曾出门去仔细瞧过外边是什么样的。近日江南天晴少雨,天气温和,妾身……妾身是否能借机出府游玩去?”
她倒是个小孩子心x,一心惦记着玩乐呢。
秦肆闻言,眸子里头浮起几分兴味来,淡然道:“本督何时拦着你出府了?”
她要出府,自然是能的。只是前些日子的刺客余党并未抓获,斩草还未除根,留下了隐患。宅院里外无数双眼睛盯着,自是b外面安全。
他停顿了一瞬,语气便冷了一些,“外头仍不太平,本督会派些暗卫护着你。你可别只知游玩,误了回来的时辰。”
青黛惊呼了一声,倒是有些受宠若惊了。她本以为秦肆会拒绝她的请求,没想到他竟答应得这般爽快,还派人暗中保护她的安危。
她不禁心头长吁一口气,内心深处对秦肆可怖的印象改观了些。
原来他也不是那般冷血不近人情的。
秦肆看见青黛那吃惊的模样,他平静的容se里忽的多了一分鄙夷,低低地哼了句,“傻儿相。”
青黛本来还高涨地情绪忽的跌了下去,心内对他的印象又变了。
秦肆果然就是个坏东西!
天空像绷紧的淡蓝se绸缎,清澈明亮地笼罩在江南水城,嫣红与金h的透明云彩互相簇拥着。旭日当窗,群峰在望,太yan照在带着露珠的松针上,晶莹耀眼。
今日的天气依旧不错。
青黛心想这两天便能去看望父母了,心里的喜悦一点一滴地蔓延。又听闻秦肆一大早就出门办事了,不用见到他,她便更加欢喜了。
昨日刚讨得秦肆的同意,能去临安城到处游玩。按理说青黛去哪都是成的,可她又怕秦肆发觉了她隐藏的心事。
秦肆平日便疑神疑鬼,疑心太重,每每她藏了心事于x中,不管隐藏得多好。只要搁在他面前,经那如深渊般神秘的眸子扫一眼,便犹如戳破一层薄薄窗户纸般简单。
而她这次,的确是带着些心思。
且是,不能被秦肆知道的心思。
这一日,她并没有直接去探望父母,而是孤身一人去了临安城的长街。
青黛倒是不怕自己出门遭遇了不测,因为在她前脚刚踏出宅院的大门时,视线余光便见几个玄se身影迅速地从宅里飞出,不过是一瞬间又各自隐入旁边的街道。
若不是她多心地看了一眼,绝是不会发现他们的。
是秦肆派来的影卫。
青黛心里暗道,经过这几月的相处,秦肆似乎对她愈发宽容了。
起初她还心惊胆战地服侍着秦肆,唯恐言行不慎便人头落地。而现在已经许久未见他恼她的样子了,平日二人温温和和地相处,就像是普通百姓家的恩ai夫妻。
可她心里很清楚,他们并不恩ai。
纵使与他靠得无b地近,这点滴的距离却依旧如天堑,难以逾越。
昨日沉静下来,细细回想便能想起自己是为何在丰乐楼喝醉了酒,还不是因为秦肆身边围着的nv人。
若不是她无意弄出了些动静,他仍旧沉醉在美人的胭脂香里、不知归处呢。
青黛垂下目光,黯淡眸子里多少都含着一些落寞。丝丝缕缕地,薄薄的一层酸涩情绪,让人分不太清蒙住眼的,究竟是空气中sh润的薄雾还是眼中带着热气的泪水。
在意识到那gu不一般的感觉时,青黛恍然一怔,很快地将那低落情绪驱散。
真是怪哉,她想这些做什么?她又不是要和秦肆过一辈子的。
今日可是要纵情于外头的热闹街市,哪能被这情绪扰了去?
她用手帕各自沾了沾微红眼角的水珠,便往外款款走去。
他们居住的地方尚为清净,出了宅门,小巷两边是古朴的长满青苔的临近平民院落的院墙,有些院墙上还铺陈着密密麻麻绿油油的爬山虎藤蔓。
走出一条长街,才是那人声鼎沸的繁华街市。
绚烂的yan光普洒在这遍眼都是的绿瓦红墙之间,那突兀横出的飞檐,那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粼粼而来的车马,川流不息的行人,处处都张扬着临安城的繁荣昌盛。
随意在繁闹的大街上徜徉着,清风拂面,脚下已是一片轻盈,一派轻松的感觉扑面而来。
她已经好久都未有这般自由畅快的感觉了。
不被g0ng廷礼俗约束、不必看人眼se、不用整日压抑在牢笼一般沉寂的东厂督府。
自由的感觉,竟这般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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