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徐硕正在穿山越岭饱经风寒的同时,北京也有一个长长地车队正在孤独的夜里踽踽前行。)这列车队全部都是纯黑色的,当中的那辆车容及其宽阔的劳斯莱斯里面,有一位老人家,双膝上盖着毛绒绒的羊绒毯子,他的眼光有些浑浊,看着夜里的道路,觉得面前的这条路似乎永远没有尽头。车队慢慢的穿越了街道上的灯火通明,慢慢的驶进了一条逼仄的小巷,小巷里面灯光黑暗,这里是一片在北京城里并不怎么达的地区,或者可以说是贫困者赖以寄生的房屋。老人家从怀里掏出一张手帕捂住了嘴,咔咔的咳了起来,转过头看了看窗外慢慢变换的画面,老人家的脸上就像是路边的光线带来的明暗变化一样变换着。车队缓慢的停了下来,老人家把手里的手帕扔到一个角落里,推开车门,伸出手招来了身旁一名面相陌生的随行的年轻人,轻声问了几句。那名年轻人的面容陌生,然而眸子中却有一种洞察了世情之后的狡黠,温和笑着应道:“老爷子,那位老爷子的家到了。”老人家有些疲惫的嗯了一声,眼神里却闪过了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想到了许久之前曾经生在自己和那个人身上的一些故事,一些别人都不知道的故事。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再没有更了解住在这栋小楼里面的那个人的人,所以他的眼神很复杂,而车子旁边的那个年轻人在看到正站在楼道口笑眯眯的看着车队的那个年轻人,眼神在震惊之余,也变得复杂起来。楼道装的路灯是那一种最老式的45的圆灯泡,灯光昏黄,如同太阳临下山前的那一抹无奈的夜色,笼罩着楼门口,昏昏沉沉,也叫人昏昏沉沉。老人家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挣扎,一丝悲凉,沉默半晌之后,冲旁边的年轻人幽幽道:“扶我下车。”站在楼道门口的张不肖很怀疑楼上的那位老爷子给自己布置的任务,等了大半夜,什么都没有等到,除了等到这个莫名其妙的车队。然后他看见一辆和车子颜色一样纯黑的轮椅被人从纯黑色的车厢里抱了下来。轮椅上坐着一个老瘸子,老瘸子的膝盖上盖着黑色的毛绒绒的毛毯。老人家静静的看着门口的张不肖,用微微沙哑的声音冲身边的人道:“怎么停下来了,好好的推着车子,把我推进去。”
张不肖像看到了鬼一样看着老人家,怎么也想不明白原来楼上的那位让自己站在门口挡住的是这位大人物,他的膝盖无意识的开始颤抖起来,整个人好像充满了巨大的惊惧。此时他终于知道楼上的那位派自己下来是一个巨大的错误,在自己不知道下来的人是谁之前也许自己还会左等右等不见人,然后骂上几句娘,可见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了任何忤逆的勇气。轻轻地,缓缓地,柔柔地,张不肖的脖子扭到了另外一边,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嘴角噙着的香烟上长长地烟灰却在他自内心的战栗下滑落了下来,落到地面上,一片粉碎的灰白。年轻人的嘴角浮出了几丝微笑,把怀抱里的轮椅放到地上,站到轮椅后面扶住把手,把轮椅缓缓的往楼上推去。张不肖嘴边的烟头已经熄灭,他仿佛没有感觉到剩下的过滤嘴在嘴间燃烧的时候带给嘴角的灼热,他的心里依然在回味着刚刚从自己身边擦身而过的那位老人在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在自己耳边轻轻的恍若梦呓般的一句“谢谢”只是很普通的楼梯,一层楼之间不过也就是二三十个阶梯,年轻人抱着轮椅,手腕用力,怀抱温柔,步子很缓慢,也很稳,就像是一个中年男人一般,在温和自信的同时,又显示了强大的力量。而他怀中的老人家却好像是一个熟睡的婴儿,眼睛微闭着,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动静,就好像是在村头的大槐树下晒太阳晒到睡着的普通老人一样,眼睑紧闭,浑身上下好像没有一丝的生命气息。四楼的台阶很短,年轻人在心里数着,四楼,七十二个台阶,走到门口之后,老人家的眼睛很突兀的睁开了,看着微闭着的门,年轻人把轮椅又放到了地上,老人家无力的抬起手挥了挥,声音温和而又暮气“你在门口等着,就不用进去了。”年轻人迟疑了一下,点头应了,然后把没有锁上的门拉开,老人家吃力的摇着手臂两边的轱辘,缓缓地进了房间。年轻人等老人家进去之后,轻轻的把门带上,然后靠在门口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从裤袋里掏出了一根烟,拿出打火机点上,烟雾袅娜,有一种好看的蓝色,年轻人突然感觉自己鼻翼好像闻到了好闻的槐花香,不知道那条老狗把那些洋槐花儿腌好了没有,年轻人柔柔的抽了口烟,眼神温情。一个人活在世上,总是无比的害怕孤独,吃饭的时候想要一个人陪着,睡觉得时候想要一个人陪着,走夜路的时候想要一个人陪着,说话的时候想要一个人陪着,甚至连上厕所的时候都想要一个人陪着,尤其是一个垂垂老矣行将朽木的老人家,总是特别的孤独,所以在生命的最后的一段时间便会想过去的爱人,过去的朋友,甚至过去的对手,甚至会想和昔日反目的仇敌坐下来,好好的喝上一杯愈陈愈香的普洱,把当年那些放不开,奇怪的,怀疑的,不能入眠的深夜里想到过的东西好好地跟当年的老家伙好好的说上一说,这是老年人的悲哀,也是老年人的睿智。所以这位走进了屋子的老人家愤怒,焦虑,悲哀,直到最后,甚至带着一丝不自信的大度,审视着坐在沙上,头还没有从报纸上抬起来的那位自己的老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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