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不需要站在金字塔的顶端。
都说高处不胜寒,吴净立足之处太高又太远,远到我这个平凡的人类,伸手却无法触及。
如同此时此刻,车子停靠在t大国际大讲堂的门口。吴净切换成「商业暨学术」的应对模式,面无表情地走下车,立即成为旁人注视的焦点。
t大的校长迎向前,对他嘘寒问暖,而在门口恭候的迎宾小组,则蜂拥向前围绕着他。
他是从天上降落於地面的星星,璀璨、耀眼得令人想要靠近,又不敢直视。我走在他的身後,再次感受到我们之间的差距。
可是,吴净在走入侧门前,突然停下脚步,扭过头看向我,并对我伸出手,无声地催促,要我快一点走到他的身边。
「蓉蓉,你走得太慢了。」他无视周遭的人群,肆意抱怨,「好险我有回过头看你。」
还记得大约在半年前,我们在美国的华盛顿,参加一场很盛大的国际年度数学学会。当时的吴净,也是很坚决的要带我出席,我拗不过他,只好随他一起抵达会场。
在那个地方,我什麽都听不懂,也没认识几个人,只能看吴净与其他人交流,最後是百无聊赖地躲在角落吃点心。
无意间,遇见同样出席学会的杰森。他先是错愕,随後想起吴净的个x,便无奈地笑了笑,问我来到这里会不会无聊?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与其在这里谈论数学的奥义,我倒不如待在家里追美剧。杰森点了点头,又问了一句:「周小姐,难道都不会想要开展,属於自己的人生吗?」
我没有回答杰森,只是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谁不想过「属於自己的人生」?谁不想过「无拘无束的生活」?这些都是我梦寐以求,无法达成的梦想。但,我并不是那麽後悔,陪伴吴净走上这一条孤独的道路。
之所以会这麽努力,不停地向上攀爬、向前奔跑,不是为了与他并肩同行。而是想着,吴净若是回过头、转过身时能一眼就看见我。
「我走了。」抵达会场时,已是九点四十五分。在时间不怎麽充裕的情况下,吴净一到休息室,就马不停蹄地准备上台演讲。我留在宽敞明亮的休息室中,透过墙壁上的电视萤幕转播,听着吴净演讲。
吴净这场演讲采全英文模式,题目是「asi-localassneralretivity」,涉及微分几何学,是吴净向来擅长的领域--不过严格说起来,他似乎对数学的每个领域都是得心应手,没有不擅长的地方。
一边听演讲,我一边滑着手机,翻阅近期数学界发表的期刊论文,打算回家後替吴净做个文书整理。
「教授上台了?」开车去停的杰森推门进入了休息室,他的脸上流着汗,神情略微窘迫,「我刚才原本想去台前,但前面的人太多,我根本挤不上去。」
大讲堂虽然有五百个座位,可这次的演讲,俨然是空前绝後地大受欢迎。听不听得懂是一回事,能跟菲尔兹数学奖的大师处在同一个空间,呼x1同一个空气,就足以让许多对未来有无限憧憬的大学生,感到心满意足。
「你过来坐着听吧,还有水果和点心可以吃。」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与其他拘谨、容易ga0自闭的数学家不太一样,杰森的x格热情开朗,总是侃侃而谈。
若是其他时间,我大概会与他瞎聊几句,可当我翻阅到某篇论文,阅览到里头说明的计算图片时,心里顿时一沉。
「我就想,里面的人看起来听得那麽起劲,真的听得懂的,又有几个人啊?」杰森同样拥有高等数学的学历,由他说这句话,是再适合不过。「周小姐,你怎麽了?好难得你都不讲话。」
是啊,是很难得。於是的视线转向他,尽可能平淡地开口:「吴净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杰森一脸茫然,「什麽?」
我看着他,然後将手机摆在桌上。萤幕显示着杰森於去年年底,投稿於国记数学期刊的论文。光是看他满脸仓皇,就已验证我对他的猜想。
於是我一个字、一个字,无b清晰地说:「知道你,抄袭了他的,计算成果。」
陪伴吴净走完一天的行程,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
从主宅过来别院监工的田嫂一直在客厅等候着,一见到我们,立即原地跳起,战战兢兢地报告:「少爷、周小姐,三楼的木地板在傍晚就全部铺好了。我有仔细检查过,看是没问题,可能要再劳烦您们看一次。」
在家里,卸下商业的交际模式,吴净对人通常是ai理不理。听了田嫂的话,只是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沿着楼梯往上走。
「田嫂,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剩下的由我来处理。」田嫂和吴净相处的次数有限,被吴净这麽无视,吓得手足无措,还以为是她哪里做得不好。
「可、可以吗?少爷没说让我走……」
「当然可以。」要是吴净下楼,看见田嫂还站在这,绝对会火冒三丈,「回去吧,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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