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季锋离开了,留下两个僵硬又迷惑的人。他来到早就准备好的山间小屋,大捆大捆的柴火堆在这里,火油也堆得满满的。
火烧起来了,季锋的脸在火堆里映得通红,面容恬静,好像睡着了一般。江厉咧开嘴,笑了又笑,笑得冷淡又讽刺,抬手往柴火上浇火油。
火烧到了季锋的衣角,江厉一个激灵,好像突然醒了,他下意识的冲进火堆里,把季锋抱了出来,慌乱的拍灭了季锋身上的火苗。
再后来,神秘失踪几个月的江厉身负焚心诀三层回到了总坛,同时带回了昏迷不醒的季锋,江厉一开始把季锋丢在主殿让下人们伺候,却在一天的忙碌结束之后,一个人在黑暗之中睁着眼到天明。
他已经获得一切了,他已经开始享受他之前百般求索,求而不得的高高在上的地位,无人敢提起以前的敬畏。为什么还是不满足?
一天,他在夜间摸到主殿的季锋床上,跟季锋隔着老远,慢慢睡着了,醒来之后看见又干又瘦的季锋,他陷入狂怒,一天杀了十几个仆从,再也不把照顾季锋的活儿假手于人。
十年,伺候一个不能动,不能说话,不能自理的植物人十年,为他输送十年的内力,维持他的生命体征,把一个植物人养的白白胖胖面色红润,就像下一秒睁开眼就可以直接站起来一样,需要付出多大心力?
王多多心中有了一丝触动,他摸摸下巴思忖:这个世界的渣攻,可能真的后悔了,是个比较通人性的渣攻,十年之后跟他在一起,可能也没那么难。
第十年,王多多这边是第三天,今天再次打开光屏,他又愣住了,江厉的头发,白了一大半,只剩鬓边还剩两缕青丝,他才三十多啊。
王多多睁开眼的时候,是一个和过去十年的每一天没有任何区别的普通下午,阳光不灿烂也不暗淡,谁都没想到,一个昏迷了十年的废人会在梦境中突然醒来。
当时江厉在审阅递上来的情报和例行的条陈,自他上任以来,大事小事,他都会批阅,比以前的武痴教主们,不知道要勤勉多少倍。大到武林盟有人死了又被栽赃到圣教头上要不要管,小到江湖上某少侠酒后说圣教的坏话要不要教训,事无巨细。这些年他一直很忙碌,身边放着一个随时需要照顾的活死人,其他空白的时间全部被琐事填充,他不允许自己有哪一件事做得不完美。
但是一个人也不能掰成两半用,于是他习惯于在季锋身边办公,方便随时跟他喂食,按摩四肢和传送内力,把自己当一支两头燃烧的蜡烛,一头烧给莫名其妙的坚持和任性,一头烧给权利与野心,他头上白发,是多年透支精力和内力熬出来的,孤独和空虚反而是其次了。
在江厉强势风格的领导之下,焚心教俨然成为全天下最庞大臃肿的武林势力,触角遍及黑白两道、官商兵匪,就连朝廷也对其敬畏三分。
照顾季锋慢慢变成了一种惯性的责任,有时候他回忆往昔,耻辱不甘,遗憾苦涩,这些蒸腾的复杂情绪,慢慢被时间酿成甘甜的酒,这酒让人叹息,让人惆怅,让人想要长睡不醒。他现在看见季锋沉静的睡容,只剩下平静和怅然,如果再回到以前,如果是现在的他遇到季锋,他想,他一定会更加坦诚的面对自己的欲望,更加宽容和欣赏对方的赤子之心,他已经变成一个成熟的人,甚至面对权势,他已经了无遗憾,十年间,他的才干已经展现得淋漓尽致,他不再需要急迫的证明自己,脆弱的自尊也不再始终灼烧着他的内心。
他养成了旁若无人照顾季锋的习惯,养成了随身带着一个活死人的习惯。看见的人都说,教主真是重情之人,上任教主练功走火入魔这么久,他竟然就不离不弃伺候了这么久。十年的时间,无论多少的质疑,不解,阴谋论,最后都会变成对这段感情的敬意和对当事人的同情。
江厉一只手按摩季锋的腿,一只手看条陈,突然手下的肌肉动了一下,然后腿被挪开了。江厉就像突然被点了穴,他定住了动作,用极其缓慢的速度,不敢置信的抬眼,猝不及防看到了“季锋”黑沉沉的眼睛。一双含情的星眸带着笑看着他,“啪”!江厉手中的册子怦然掉落在床上,撞到了靠着床沿的身剑。
“季锋”笑眯眯的叫他:“厉厉,好久不见,想我了吗?”
江厉怔怔不语,整个人犹在梦中。突然之间,季锋会动会说话了,语气举止都和十年前一模一样,这样的季锋,他已经十年没有见过了,此时见到,甚至感觉非常陌生。
他心里五味陈杂,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不敢相信,狂喜,还是混乱的空白?江厉被“季锋”突然清醒的好消息砸得头晕目眩,但是到底,他已经是十年后的江厉了,他比十年前更成熟,比十年前更麻木,但是比十年前更会直面自己的渴望。
怔了一会儿之后,他嗓子里好像堵着什么,嗫喏着,甚至是带着小心的说:“季锋你醒了这十年,我真的很想你”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季锋的脸。
“季锋”连忙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避开江厉的动作:“哈哈躺了十年了,我这身骨头都要松了,哎呀,我有没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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