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商溯看了一眼相蕴和,又飞快收回视线,低头瞧着指着自己脖颈的枪尖的纹路,无比懊悔自己的幼稚举动。“我在京都的时候便想把身份告诉你了,真的。”商溯别别扭扭道,“可你身边有那么多人,我若说了,没得叫叫别人看你的笑话。”“看你待我这么好,我却连我是谁都不告诉你。”“不仅不告诉你,还把这件事瞒了这么久,瞒到着实瞒不下去,才不情不愿说给你听。”“我不想让旁人看你笑话。”商溯慢慢抬起眼,看着面前小姑娘,“我就是,就是想让你好好的,开开心心做新朝的小公主。”这是一种什么感情呢?大概是深渊向往月光,希望月色永远皎洁,永远熠熠生辉,永远高悬九天之上。那是深渊终其一生也无法做到的事情,便只好让自己心头的那一抹月色做到。月儿皎皎,有些许光亮落在他身上。他抬手看着指尖的月光,便觉得深渊地狱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相蕴和沉寂面容上有了一丝波动。商溯看不太懂,只以为她还在生气,便抿了下唇,声音比方才低了几分,“于是我便想着,多为你做几件事,等你知道我身份之后,看在我为你做的事情的面子上,或许就不那么生气了。”“如果你还是在生气,那,那我再为你做些其他事情?”商溯拧眉想了一会儿,问相蕴和,“你还想要什么?”“钱?”“权?”“还是土地与城池?”“只要你想要,我便都送给你。”商溯认真说道,“只要你不要生气便好了。”相蕴和眼皮轻轻一跳。恍惚间,她想起商溯前世的死法。一代战神没有死在战场上,更不是被人兔死狗烹,而是只身赴死,为救一人。他从来如此。政治素养低到令人发指,言辞刻薄让人想跳起来打他,浑身上下透着一种未被阴谋算计浸染的清澈单纯,别人对他好一分,他恨不得把整颗心送出去。——他从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好人,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却是一把好刀。相蕴和静了一瞬。“可我就是很生气。”相蕴和说道。假的。在他坦诚相待,把一切告诉她的时候,她已经没那么生气了。“阿父入主中原,阿娘尽收蜀地,我怎会缺钱与权?”相蕴和声音淡淡。这句话也是假的。中原与蜀地虽被阿父阿娘收于麾下,可北有梁王,南有楚王,阿父与阿娘的夏王姜王的王位其实坐得并不是那么稳当。“至于土地与城池”相蕴和声音微微一顿,抬头看着商溯的脸,继续说道,“阿父阿娘麾下猛将如云谋臣如雨,怎会打不下土地与城池?”好像的确如此。这位小姑娘早已不是被人追杀的反贼,而是夏王姜王唯一的子嗣,是众星捧月的小公主,她不需要她为她做任何事情——再说直白一点,是她根本不需要他。商溯一下子垮了脸。“哦,这样啊。”商溯语气落寞,“那对不起哦,我不是故意瞒着你,更不是有意打劫你的。”虽然知道相蕴和在生气,还有可能不会原谅自己,但商溯还是想把事情解释清楚,他不希望相蕴和误会自己,哪怕他本就不是什么好,误不误会都不会影响他刻薄恶劣的性格。商溯说道,“我以为你们是楚王的人马,所以才过来的。”“江东与中原之地隔着长江天险,你父亲的人不善水战,如果能擒拿楚王千余人,那么与楚王的仗便会好打些。”“你们不是楚王的人,我再想其他办法。”商溯垂眼,吩咐身边扈从,“散开,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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