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处理民生政务。军师手底下的人个个忙得脚不沾地,顾见微自然难以忙里偷闲来看席拓,除却最开始看席拓的那一次外,她来找席拓的次数屈指可数,而席拓也从最初的每日清晨都会眺望顾见微的方向外,变得不再看向远方,而是更加沉默,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小兽,麻木而被动地接受着一切。卫士们被自己的这种想法吓了一跳。——大司马席拓是何等人物?怎会被人抛弃?更不会让自己陷入被抛弃被背叛的自苦。大盛腐朽不堪,百姓怨声载道,但大司马席拓,却是无数百姓心中的神祇。他在,所以大盛在,所以战火不曾蔓延在他庇佑的地方。大盛早该崩塌,但大司马席拓,却永垂不朽。这样的一个人,怎会是凄风苦雨的小可怜?当然不会。卫士们压下心中荒唐念头,继续看守席拓。然后他们等来了姜贞的将令,大敌当前,姜贞准备启用席拓。“席将军,您的好日子要来了,二娘要重用您。”大盛名存实亡,大司马的称呼当然不能再叫,看守席拓的卫士们将他唤做席将军,真心实意为他高兴,“二娘是厚道人,比端平帝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您若愿意归顺她,她定然不会亏待于您。”
关于席拓归降后的官职,卫士们也曾摆开几碟花生米就着烈酒讨论过。若以带兵打仗的能力看,席拓不在两位主公之下,且性子谨慎稳妥,非惹是生非之辈,若天下一统,他当是武将中的第一人,不比跟着端平帝差,更比现在被人看守的日子好了不知多少倍。但这样的好前程对于席拓来讲却是可有可无。更准确一点,是毫无反应——什么好前程,什么被委以重用,对他来讲,与今日是吃饭还是喝汤没甚区别。“”好的,大司马席拓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从不摧眉折腰事权贵,尽管“权贵”是二娘。卫士们一声长叹,打开席拓身上的枷锁。亲卫在前方领路,“大司马,请。”久违的称呼让男人眼皮微抬,冰冷眸色转动半分,视线落在亲卫身上,亲卫温和一笑,并不觉得自己的大司马称呼是一种逾越。席拓收回视线。——在邀买人心的事情上,姜二娘的确一骑绝尘,无人能出其左右。席拓一哂,跟随亲卫走出关着自己的营帐。行军之际带着俘虏并不是一个好选择,尤其是他这种需要派重兵把守的俘虏,既要担心敌军随时来攻打,又要分心他会不会越狱,可谓是劳心劳力,委实费神。可尽管如此,姜贞还是带上他,哪怕是俘虏,也将他奉为上宾。——姜贞的心思昭然若揭。席拓来到三军主帐。养在姜贞膝下的相豫的亲侄子赵修文亲自来领路,“大司马,请。”席拓微颔首,跟随赵修文上前落座。“哼。”雷鸣双手环胸,冷哼一声。明晃晃的不悦与愤慨。赵修文笑了一下,温声打圆场,“雷叔这几日偶感风寒,嗓子不大舒服,大司马勿怪。”席拓不甚在意。雷鸣恶狠狠瞪着席拓。他哪里是偶感风寒?他分明是不愿意二娘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席拓。世上哪会有人这般对待降将?更别提席拓压根没想过归顺他们,被俘虏了那么长时间,说过的话屈指可数,几乎把老子不想投降你有种杀了老子写在脑门上。让这样一个人领五千精兵攻打皇叔盛元洲的封地,真的不是另一种形式的给盛元洲送兵么?雷鸣不服。雷鸣的反应落在姜贞眼底。姜贞看了眼愤愤不平的雷鸣,淡声开口,“雷鸣,不得无礼。”“”他哪里无礼了!他只是瞪席拓两眼!但姜贞说无礼,那就是无礼,他这人谁都不服,就服姜贞跟相豫。雷鸣憋憋屈屈拱手,“见过大司马。”席拓神色淡淡,端坐小秤,神态自若受了他的全礼。雷鸣气结。——无礼的人分明是这厮!二娘与大哥都不会这样受他的礼!雷鸣气不打一处来,但主帐内的众人却对席拓的这种行为见怪不怪,有才之士多傲骨,席拓这么厉害的人有脾气很正常,哪能人人都跟姜贞相豫一样,不仅能打能抗,还能平易近人待人宽和?遇到姜贞相豫的几率比在端平帝的治理下寒门却能一飞冲天还要难。做人要知足,不能把席拓当姜贞夫妇看。席拓桀骜很正常,像姜贞夫妇这种才不正常。以赵修文为首的诸多将士心平气和接受了席拓的行为。“这些时日委屈大司马了。”主位上的姜贞微笑开口。席拓淡声道,“你想让我为你攻打盛元洲的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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