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虞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眨眨左眼,又眨眨右眼,有主意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言十安只要在家,每顿饭都必是在红梅居吃,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了。而这习以为常有多少是言十安刻意为之,只有他自己知晓。
“昨日都没听你说今日休沐。”
“不是多重要的事,忘说了。”言十安在她身边坐下,和她一起等饭吃。
“生辰呢,怎么不重要。”时不虞托腮看着他:“要叫上朋友来办个宴饮热热闹闹吗?”
“不了,元晨他们今年都各有事忙,待他们闲了再一起聚聚便是。”
时不虞点点头,见阿姑托着托盘进来,赶紧坐正了,期待的等着今日的第一餐。
“生辰吃一碗长寿面,祝公子健健康康。”
言十安看着这一碗加足了料,上边还卧着两个鸡蛋的面,抬头轻声道:“多谢阿姑为我费心。”
万霞将另一碗放到姑娘面前,笑道:“一碗面,不值当公子一声谢,趁热吃,别坨了。”
“你挑一根面。”时不虞挑了一根给他看:“这样,然后一口吃进嘴里不能断。”
言十安学着她的样夹了一根,放入嘴里慢慢的吸,不可避免的发生了一点声音,却完全没想着雅不雅观,隻想着一定要把这根面吸到底,不能断。
终于顺利的完成了这个任务,脸颊都微微有些鼓起,他抬头看向时不虞,正正落进她带笑的眼里。
时不虞送出祝福:“长命百岁。”
把满口的面条咽下去,言十安道:“不用百岁,能善终就好。”
“那就百岁善终。”时不虞非常灵活的改了改祝辞,开心吃麵,吃完就开始赶人:“我要给你准备礼物,你回你的屋子去,一个时辰……不,饭点的时候再过来。”
言十安满心期待,手边一堆的事,却完全无心处理。
罗青也不催着,他已经过滤过一遍了,没有特别着急的事,今日公子生辰,歇歇也好。
半上午的时候兰花姑姑过来了,送来了夫人的生辰礼:一箱金条。
送的什么言十安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他的母亲今年竟然会记得他的生辰。往年,他从天亮等到天黑也不曾等到隻言片语,更不用说礼物了。
那种失落,如今回想起来都觉得苦涩,连躁动了一上午的心都沉了下来。
让人把箱子收入库房,他打开匣子,拿起消息一份份看了起来,依着这上边的消息,将事情一一分派下去,看起来就和平时无异。
直到屋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他眼神一亮,立刻抬头看去,就见那人背着双手步入他的眼中。
生辰礼物
言十安立刻起身:“还未到饭点。”
“我准备好了,想拿来给你看。”时不虞示意他坐回去,她在对面坐下,行动间身后的画卷其实已经露出来了一些。
言十安隻当没看到,等着她自己揭晓。
“家里的东西都是你的,送你什么都像是你自己送自己,我隻好拿出我的看家本领了。”时不虞也不让他猜,把藏在身后的画放到书案上一点点铺开。
言十安便看到,先露出来的是一个婴儿,胖乎乎的戴着金锁,坐在地上咧着嘴笑;然后是小孩时候的他,神情倔强,穿着绿色锦衣,一手拿着球杆,一手提着衣裳下摆往前跨步;再之后,是少年模样的他,穿一身天青色衣裳,冷冷的看着前方;第四个,是青年时期的他,面上带着和煦的笑,一手拿着书。
第五个,是中举的他;第六个,是出贡的他;第七个,是穿着进士服的他;第八个,是中了探花郎的他;第九个,是穿着官服的他;最后一个,是今日的他,衣着颜色,束的发式都一模一样。
从二个至第九个,同样都是一手提着衣裳下摆往前跨步的姿势。
言十安静静的看着不同阶段的自己,通过画上的他们,好像就看到了那时自己的模样,如同揽镜自照。
真是奇怪,不虞明明不曾见过那时的他,却画得那么传神。
“最后这个我,不往前跨步了吗?”
“今天你生辰,不跨了,多累。”时不虞低头去寻他的眼睛:“喜欢吗?”
“世间独一无二的礼物。”言十安对上她的视线:“喜欢,也欢喜。”
时不虞不爱动脑的时候吝啬极了,半点不多想,听着这俩都是好词就觉得开心,和他叽叽喳喳的说起阿姑做了哪些菜,哪个是她最喜欢的,哪个是她馋了很久的。
言十安在她面前难得的有些分心,嘴里应着她,眼神却还是落在那幅画上。
他从不去回想过去,毕竟没有什么值得他怀念的事,可这么看着,却发现那些过往在脑子里如此清晰,仿若昨日。
这个生辰,意义非凡。
二十一年来他第一次收到了母亲的礼物,心里偷偷喜欢着的人陪他吃了长寿面,还得了一幅世间再无人会如此为他费心而绘的画作,就好像,曾经缺失的许多东西,今天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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