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彻底靠上母亲肩膀的那一刻,潘桃的声音再次出现。-------------------- 039 旧梦迷失 三“安之——安之——”一如既往,潘桃又在办公室叫醒安之。安之脑袋埋在双臂中,听到声音,身体一抖,猛地睁开眼睛。没立即起身,他心里对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办公室醒来感到奇怪。“安之?哎呀,怎么叫也醒不来,不会出事了吧?”叫唤半天也不见安之醒来,潘桃担心起来,准备掏出手机拨打120。安之这才从办公桌上抬起头。见状,潘桃关闭拨号界面,收起手机,笑道:“瞧s城展览馆方案把你难的,我还以为你……”安之很不礼貌地打断潘桃说话,声音略带颤抖地沉声问:“今天几号?”潘桃答:“今天是八月二十八号啊。后天就是中元节……”她在重复之前说过的话。安之看着滔滔不绝的潘桃,脸色渐渐变淡,煞白得发青,后背冒出冷汗,一会儿,额头已经布满晶亮的汗珠。双手颤抖不停,他打开手机,努力稳定双手,只见显示的日期是八月二十八日,星期天。为什么一直重复八月二十八号、八月二十九号?为什么?叮咚——温言发来一条某信:“后天你要是出差,别把粘豆包给我照顾。”这一刻,安之害怕极了,唰地一下站起身,手机脱手而出,摔在地上,屏幕四分五裂。一直在说话的潘桃吓了一跳。来不及向她解释,也来不及收拾笔记本,安之绕过潘桃,径直冲出公司,打车回家。回到家中,他倒头睡在床上,喃喃自语道:“这只是一场梦,这只是一场梦,等睡着了再醒来,一切就都恢复如初了。”半天过去,他睡不着。身下是柔软的床褥,再次睁开双眼,眼前是瑰丽繁复的欧式石膏吊顶。“我的公寓不是这种装修……”话未说完,右下腹疼痛难忍。他屈起双臂,压在腹部,半跪在褥子里。剧痛使他意识混乱,思绪驳杂。“唔!好痛啊!”安之顺势倒在床上,紧紧捂着肚子侧躺着。咚咚咚——一阵脚步声从房外跑进房内,停在他床边。“肚子怎么疼了?”安然焦急地抱过安之。安之看见母亲,从惨白的脸上硬扯出一个笑容,“没有。我不疼。”
安然狐疑地上下看了眼安之,还是一把抱起他,给穿上衣服,“胡说。外面现在天寒地冻,我给你多穿点衣服,我们去医院。”安之挣扎起来,“不能去!不能去医院!”“听话!”安然大喝一声,心下一横,扬起巴掌,打了安之屁股。长这么大再没人打过安之屁股,怪不好意思的,他红着脸消停一会儿。母亲之所以离他而去,就是因为他们刚来到国外,他便犯了阑尾炎,痛得死去活来。母亲急急忙忙通知司机,开车带他去医院,路上出了车祸。他们司机开的车与一辆公交相撞,双双落入桥下冰河中。那时正是国外最冷的时候,户户天然气不断。他一定要阻止这件事的发生!“喂,司机吗?请马上到……”母亲与司机打电话,听闻,才安静一会儿的安之又闹起来:“我不要司机!”母亲回头瞪了一眼安之,继续对司机说:“请你马上过来一趟。”话音刚落,只听“扑通”一声,他落入冰河中。凛冬已至,河水冰冷刺骨,从四面八方涌来。皮肉渗出丝丝鲜血,于水中氤氲,在安之眼前如红色丝带般随波漂泊。他的心口扎了一片尖锐的玻璃。从小他便擅长游泳,家中更是有一方泳池,哪怕凛冬,哪怕当时年纪尚小,他依然有很大可能自行游回岸上。落水从不是他的致命点。真正致命的是那司机。是司机故意撞上公交,又在落水的过程中,抄起手边水杯,砸向母亲,用碎片扎入安之的心口。安之在水中缓缓下落,瞳孔逐渐放大。待他阖眼的刹那,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水下冲撞上来,把他抛向半空。失重感倾轧身体,心脏剧烈收缩,好似即将炸开,就在安之承受不住的一刻,一切又恢复平静。身下依然是柔软的床褥,眼前是无主灯设计的吊顶。安之立即从床上坐起身,虚汗直冒,惊恐不已,“小时候我就已经死了?那现在的我是什么?不可能不可能……一切都是梦而已……”“你醒了?”忽然,一道低沉的男声从头顶落下。安之吓得瑟缩一下,抬头望去,只见那人是秦淮。秦淮从手边椅子上拿起安之的衣服,一把扔在他头上,“醒了就好。快回自己的房间去睡。一会儿我的妈妈要回来了,叫她看见你在我房间里,定不会轻易饶过。”这发生在母亲死后的半年。母亲被司机砸破脑袋,晕了过去,落入河中,无法自救,被活活淹死。可法医却说她是沉入河底或者车祸发生时被磕破的,无法鉴定为人为打伤。而后,联系不上秦观南,又没有了母亲,他只能在孤儿院住了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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