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画并无反驳,所有情绪最终只付与一抹无奈的浅笑:“哥哥说得对。”他走到赵景行面前,张开双臂想抱紧他。谁能料到呢,赵景行退后了一步。就这么一步,犹如天堑。只一步之遥,锦画知道自己这辈子或许永远都踏不过去了。“你,”锦画浅浅的笑容僵在嘴角,眼中最后一丝温柔消失不见,只余一片冷冽,“甚么意思?”作者有话说:老赵啊。。。唉,好自为之吧你。 人人诛之“……我让店家烧了水,曼曼听话,先去洗浴,换身衣裳,洗好了哥哥再好好抱你。”赵景行始终保持着离他一步的距离,狠下心不去碰他。得了花柳病的人脏得很,锦画方才离他那么近,还给他递了包子,临走前还被抱住大腿,安全起见,赵景行想着先让他去洗干净,自己也会比较放心一些。可一切在锦画眼里,自然就变味了。锦画哑然,语气里泛着一片委屈:“我没碰到他。”“不论如何,听哥哥的话,快去。”赵景行再三催促。锦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哥……”良久,他说:“你是嫌他脏,还是嫌我脏?”“他只是饿了……有甚么错呢。”“曼曼……”赵景行一时无言以对,颓然唤了他一声,“我没有嫌你脏,你怎么会这么想?”锦画猛然转过身,盯着他的眼睛,说:“如果那个人是我,你还愿意碰我吗?他是娼妓,我也是啊。”锦画看到他,似乎也看见了自己的未来。南馆里有太多得了病就被扔掉自生自灭的妓子,他们都无甚姿色,只能接一接贩夫走卒这样的小角色。天底下有钱人少,然平民却数不胜数,他们每日碰到的男人,可比红牌多多了。他们染病的几率很大,此病药石枉救,一旦染上了,对南馆再没有用处,下场就和今日街上那名少年一模一样。南馆后头的那道小门,运了太多太多尸体,有被客人失手玩死的;有犯了规矩被南馆活活打死的;更有得病而死的。锦画知道的,可从前不曾亲眼见到,也无心去想。如今真真切切见到,心中不免生出浓浓的兔死狐悲之感。
红牌也好,普通妓子也罢,都是男人身下玩物,有甚么差别呢。锦画看见了他,既难过也害怕,害怕有朝一日落得和他一样的下场。赵景行的冷漠与无动于衷让他愤怒,伤心。“别说如果,没有如果!哥哥一定努力把曼曼赎出那个活地狱,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我们白头到老,绝对不会有这样一天!”锦画怒极,几乎是破口吼道:“甚么没有如果,乾坤未定未来难测,你凭甚么轻飘飘地说这种话!”因为赵景行的一句话,他要吃多少苦,受多少委屈和磨难,他根本就不会知道。“得了花柳病,平常的接触是不会传染的。我在南馆待了这么多年,你认为我见得少吗?我会比你更无知吗?”“你当花柳病是怎么来的,是那些脑子被精虫吃了,嫖娼成瘾的男人带来的!他们今日去这家嫖,明日去那家,把这要命的病带来带去,可我们做错了甚么,我们难道还有选择的权利吗?”赵景行心中极度不是滋味,眼前瘦弱的身躯气得发抖,他生出了浓浓的愧疚感,此时也不管干净与否,只想将他搂在怀里。可手臂还没碰到他一根汗毛,就被无情地甩开了。“我求你救他,你却给了他一脚。他只是饿了,我只想喂他吃点东西,不做别的……难道真的就天理难容吗?真就这么丢你赵老板的脸吗?”“如果不是饿得走投无路,哪个娼妓愿意冒着被石头砸死的风险上街偷包子吃呢?”锦画投来的眼神,像要活剐下他几片肉来,“你们自以为清高,自以为干净,实则冷血自私虚伪薄情寡义!”与其说是在骂赵景行,其实更多是在控诉街上那群煽风点火的可恶人群。赵景行沉默无言,不知道是不是听进去了,他就无措地伫立在原地,心里阵阵酸楚,吐不出一句斥责话来。“曼曼。哥哥只是不愿意让你受到他人的伤害,才强行带你走,我没有想那么多……”可强行带走他,只会把他的心伤得更深。说了那么多,锦画忽地颓然叹了口气:“算了。”他自取下一旁架上一早准备好的柔软布巾往门外走,“我自会去洗干净,不惹你赵大老板的嫌。”“不……”赵景行不假思索,冲上去劈手夺过锦画手中布巾,“不脏,别洗了,哥哥对不起你。”锦画亦不假思索,扯回布巾回身一脚,赵景行踉跄地连退数步,后腰撞在床边桌角,痛得快要岔气。锦画收了脚,敛眉怒道:“别跟着我!胆敢过来,老子立马废了你!”人怒气冲冲地走远了。“从哪里学来老子老子的,甚么臭脾气……”赵景行小小声咕囔,不敢教锦画听见。腰痛得很,扶着来到桌边坐下,赶紧倒了杯茶顺顺气。房中静下来,赵景行回想起方才之事,眉目倏然沉郁下来,转着手中茶杯静静思索。一万两黄金,能眼睛都不眨就掏得出来的人举世找不出五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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