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么都知道,甚么都明白。可他只能装傻充楞,假装不知。他不想撕破脸,哪怕日日与他演这处深情戏码太累太倦,他也不想撕破脸。他还没有过够这样的日子,因此没有勇气,更不甘心带他一起死。“只这一次,好不好?”萧启想到他在那个草包身下,坦诚相对着,被他亲,甚至……眼泪便更加汹涌,一滴一滴,落在谢寻的腹间,“这一次,哥就当没看见。别再让哥难过了。”作者有话说:在感情中卑微如狗的启子 生死相依“别碰我!”谢寻的脚腕被萧启握着,往旁边拉,好方便替他上药。却被恼羞成怒的谢寻踢开了。一同捱踹的除了萧启,还有他手上的药油,掉在被子上,汩汩淌出了一片滑溜溜的湿腻。萧启也不生气,无奈一笑,摸摸他的脑袋:“哥错了,和你道歉,对不起。”脖子上的勒痕严重些,此时已经由青转紫,突兀地横亘在修长的脖子上。明明是他自作自受,萧启对眼前自己一手造成的伤痕没有愧疚之心,甚至还觉得自己昨夜不够狠,没够给他足够的教训,没能消了心头的火,但一看见谢寻醒来,生气的模样,他就莫名很享受这种哄着心爱之人的感觉,道歉赔罪不停挂在嘴边,然后搜肠刮肚,千方百计想些甚么办法来补偿他。如果谢寻当真是一心一意爱他,而并非是为了除掉他才委曲求全假意承欢在自己身下,那就好了。温言软语就这么哄他一辈子,萧启也甘之如饴。可是世上没有如果。眼前人恨不得他下地狱。如今眼前一切,都是假的。想至此,萧启心中便弥漫开一阵化不开的苦涩。旋紧药膏盖子,萧启擦了擦手,温柔道:“时候不早了,阿寻快去忙自己的事罢。中午记得回来吃饭,哥哥等你。”不回他的话,已经是谢寻能在他面前能做的最大的抗争了。自己整理好衣裳,谢寻离开了王府。马不停蹄地,谢寻即刻便命人去查昨夜萧启口中那“鸳鸯丸”的作用。领命的人,正是被谢寻策反的,萧启的死士。他不需要查,因为他就来自南疆。见人半晌不动,谢寻抬眉看他,道:“怎么,你聋了?”“。”死士拜倒在地,道,“回相爷,此丸的作用无须探查,属下便知晓。”
“说。”具死士描述,鸳鸯丸如它的名字一样,是成双成对的。一份两颗,服用下此丸的两个人,生死与共。谢寻的指节握得发白,问道:“怎么一个生死与共法?”死士答:“假设一方身死,那么另一方在同一时间内也必死无疑。且先死去的一方死前遭受的痛苦也会一丝不差地反应在另一方身上,直至被相同的痛楚折磨致死。”譬如其中一方是自缢导致的窒息而亡,那么另一方虽没有白绫缠颈,却也会清楚地感觉到窒息的痛苦,直到对方咽气,自己也就一命呜呼了。同步死亡,故名同生共死。此等荒唐的作用,谢寻是不信的。人与人是两个完全独立的个体,两枚药丸进入两个不同的人体,如何产生交集?甚么同生共死,根本就是耸人听闻,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荒唐的药?但很快,谢寻的这番结论就被推翻,死士从怀中掏出一枚殷红的药丸,当着谢寻的面捏开了,药丸竟是空心的,外头薄薄的药壳破裂,藏在里头的,竟是一只黑色的鳞虫!所谓药丸,竟只是个诱人吞下的幌子。因为一对有情人中,难免有一方不愿以此来同生共死来证明自己纯粹的心,另一方又想要通过此蛊来与爱人的生命绑在一起,明晃晃的种蛊,太显眼了,实在不容易得逞。所以便将其伪装成药丸,一口吞下去,就没有回头路了。药丸是实打实的死物,的确没有两枚能够产生交集的可能,但蛊虫不同,蛊虫是活物啊。一雌一雄为一对,若是分别藏进两颗药丸里被吞下,那么一方身死,蛊虫也随之死亡,另一只蛊虫感受得到,牵动此蛊发挥作用,那么另一方也一同死亡,便绝不是甚么天方夜谭了。苗疆人善制蛊,千奇百怪的蛊,谢寻很早就有所耳闻。所以他吞下的根本就不是甚么药丸,而是货真价实的蛊虫。那……谢寻无力地瘫进圈椅中,脸色刷地一下惨白如纸。“相爷?”死士关切询问,“您怎么了?”谢寻沉默了许久,才问道:“有没有甚么解开此蛊的解决办法?”死士摇摇头,道:“属下印象中,此蛊无解。”“……”那么也就是说,萧启死的那一天,他也活不成。且自己还要遭受和他一样的痛苦。最后与他一同咽气,并肩下黄泉。哪怕死了,他都甩不开他。当真歹毒。谢寻一个人在空荡荡的书房里,呆了很久很久。久到太阳都落了山,四周变得昏暗,也还是没能缓过神来。“吱呀——”一声,大门被人推开了。高大的身影遮住昏暗天光投落下一片阴影,将谢寻罩在里头,像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第一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