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度的高温在地狱之中,除了亿万根擎天立地的巨大铜柱外,所有一切都会被瞬间汽化,在这里,就连土地都是不存在的。在地狱里受刑的魂灵是没有衣裳穿的,只有双肩肩胛骨的锋利弯钩后坠着沉重的锁链,被拉过来拉过去,全然无法逃脱。“——啊啊啊啊啊!!!”见怪不怪的凄厉嘶吼声又炸开在耳边,夹杂着肉被烧焦的滋滋声,一遍又一遍,充耳不绝。珠碧已经记不清楚,他被铁链拉着紧紧贴在这根巨大的铜柱上烫去骨肉、心肝有多少次了。他早已浑浑噩噩,每一次被烫得昏死过去,等下一次睁眼,又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铁钩勾着飞向那根恐怖发红的铜柱,然后紧紧贴上去,直到才长好的身前皮肤被烫尽,又被翻一面烫背后,煎鱼似的,全部烙掉皮肉,心肝,往往复复,没完没了。珠碧的前半部分身子已被烙得面目全非,几尽融化了。痛苦的哀嚎也不能减轻半分身上的酷刑。“灵鹫……救救我……救……我……”“你在哪儿啊……在哪儿啊!!!救救我啊!!!”“啊啊啊啊啊啊!!!”他一直在喃喃地念着,时而高声叫骂,时而又癫狂大笑,口吐诅咒之言,一看就是刚进来受刑的新鬼。反观其他受刑的魂灵,无不是行将就木,讷讷地垂着头一言不发,任双肩的铁钩拖着自己一遍又遍甩在铜柱上受刑,显然是在这里呆了太久太久,早已麻木,习惯了。前半部分烫干净了,铁钩勾着他往外撕,铜柱上就印着一个焦黑的人形,翻面,再贴上去。又是一阵皮肉烧焦的声音——在阿鼻地狱里受刑的人不论经历怎样的酷刑,五感都还是正常的。为的就是让这些有罪的魂灵眼睁睁看着、听着自己受刑的恐怖模样,更能达到震慑的效果。珠碧的脸上五官都已融化,两颗眼珠子都爆出眼眶,但就是烫不坏,咕噜噜地绝望转着。恐怖不已。然而此时,满目只有无边烈火与铜柱的地狱,却倏然绽开一片祥和的金光!巨大的金莲缓缓显现,空中浮现数条由卍字纹组成的光带,流转,飘飘忽忽。莲上无人,可却有道道弧光在莲花中聚成了一只巨大的手,巨手再空中缓缓拈做拈花指,在朝珠碧所受刑的铜柱而来——珠碧怔怔地看着,那手却是朝他而来——拈花指于眉心一点,一股清澈的凉意顿时游走四肢百骸,昏昏沉沉的头脑涌进诸多往事。他想起了很长很长的过往,珠碧的一生,只是其中一粒泥沙。“……”再睁眼时,莲花坐上已显头陀法相。
“……师父。”“欲有何错?魔有何错?怀珠,你了悟了么?”“……”沉默良久,回想在凡所历的一生,铜柱上受刑的怀珠苦笑一声,“弟子……了悟了。”作者有话说:所以迦叶才是总导演……兰泽充其量就是个编剧( ̄□ ̄;) 恶欲之果滚烫的锁链缓缓退去,头陀只一念,怀珠便从铜柱之上剥离下来,飘飘忽忽,落在无边地狱火中。佛子被地狱火摧残的破碎额头隐现卍字纹金光,周身也现莹白弧光。也就在这一刻,浑身残骨烂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原先乱糟糟的黑发因被烈火烧灼而卷成一团,乱糟糟好似鸡窝,重重挂在身后,此时却如活物一般迅速展开,鸦黑色褪去,如雪洁白。雪白发丝之上连珠缀玉,大光相[1]在脑后浮现,发出刺目金芒!金辉撒落在佛子殊丽清绝的脸上,让人一时看不清他的模样。佛子赤身半披白莲衣,臂挽金钏,钏环又系白莲纱,长长延伸至四方,猎猎飘飞。大片大片皮肤裸露在灼热火海之中,却丝毫不受影响,密密麻麻的金色梵文自足尖、指尖处往躯干处攀爬,隐隐,闪着金光。那串原本残缺的佛珠从手中脱出,幻化成巨大光带,围绕在佛子周身流转。无暇之珠。佛子开眼,目中莲花光转。“师尊,弟子愿受百亿劫罚。再此之前,弟子想见东方天三灵共修·灵鹫帝君一面。有些事,弟子想与他说。”“汝从何处来,当往何处去。”座下莲华光转,摩诃迦叶无悲无喜,答曰,“缘有生灭,是当了结,汝去了却此业,一日后,回此处受你应受之罚劫。”“谢师尊。”不幸中的万幸,三灵在西天等待了没多久,在宝相莲花座旁那株尖叶莲上的露珠将落未落之时,迦叶尊者回来了。“迦叶!”灵鹫忙不迭上前几步,满目蕴着怒气,“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摩诃迦叶拈花一笑,只说了一个地方。“千佛境……?”灵鹫不明所以,但身后两侧的灵枢与灵修却心神一震,默默相视了一眼,神情复杂。“帝君此去,自有答案。无需劣者多说。”摩诃迦叶将一直把玩在手中的洁白尖叶睡莲送给了灵鹫,又道:“帝君且带此物前去,兴许,会想起些甚么。”这只睡莲通身洁白,连花杆、花蕊、莲房都是洁白的,没有任何其他颜色。东方天的诸神,贯爱把自己弄得花花绿绿的,灵鹫,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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