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四周一片漆黑,但他们能清楚的看见彼此,能看清一切,这个空间里光线出奇地充足,却又给人一种难以名状的幽暗感,这里的空气带着些许热意,有些闷人,但他们进行氧气测试后发现,这里的氧气含量十分充足。华将暮看着尤离,慢慢卸下身上的潜水装备,他摘下面罩,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空气,呼吸顺畅,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清新的气息,似乎比外面还要干净。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又仔细打量了尤离一番,眼中满是疑惑:“这就是特殊领域的内部吗?”尤离轻轻摇头,他也无法确定,两人静待片刻,见毫无异常便只好继续前行,尤离叮嘱华将暮要时刻注意安全,不可轻举妄动,华将暮点头。尤离和华将暮缓缓前行,周围原本给人一种深邃的甬道这样的感觉,然而逐渐地,那种局限的空间感在无垠的幽暗中消散,天空、地面,一切的一切,都淹没在那深邃的黑暗之中,似乎没有尽头。他们脚下原本坚实的地面也消失不见,仿佛与这无尽的黑暗融为一体。看了华将暮一眼,发现他除了有些疲惫和沧桑之外似乎并无异常,尤离询问他是否需要休息,华将暮摇头,他喘着气,声音很粗,“不、不用,我没有不舒服,就是双腿有些沉,我们继续往前吧,若是能早点找到人,也许能早点出去,若是不舒服我会提前说的。”尤离点头,“好。”为了照顾华将暮,他放缓了脚步。时间仿佛在这里失去了意义,他们走了很久,久到足以让人心生绝望。在这漫长的行走中,尤离和华将暮他们偶尔会在某处看到一些泥土似的渣滓,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这里没有风,没有水,没有人烟,也没有任何的危险。这是一个广阔无垠的空间,一个沉寂的世界。那些曾经进入到这个空间的人,他们是否也在?是否也像尤离和华将暮一样在这无尽的幽暗中徘徊?无人能够解答。尤离回头望去,试图寻找来时的路,却发现看不到任何边界和方向,这里就像是一个没有归途的地方,一个只有虚无的世界。又走了一阵,稍作休息。尤离低头凝视着坐在地面上的华将暮,他的身上写满了沧桑,岁月的痕迹在他脸上愈发明显,深邃的眼角刻着时间的纹路。这一刻,尤离终于意识到张绍灵他们之前送出去的两个字——时间,究竟代表了什么,这里在剥夺时间。如果无法找到逃离的出路,他们将在这里耗尽时间,直到生命走到尽头。尤离缓缓走到华将暮身边坐下,华将暮的声音沙哑而苍老,他疲倦地问道:“不走了吗?”尤离轻轻地摇了摇头,“先不走了。”
华将暮:“好,好,那我先休息一下。”尤离:“……嗯。”尤离坐在地上,抬头仰望,目光所及之处全是如出一辙的景象,周遭没有一丝差异,宛如一望无际的星空,无垠、深邃又遥不可及。他们似乎终将被困在这无尽的空间之中,不知终途,不知来路。尤离轻轻叹了口气,手指划过眼角,那里没有丝毫变化,平坦舒展。相较于他人,他或许要在这无边的虚空中漂泊得更久,这似乎也并不可怕,但最令他忧伤的是,再也看不见白青枫了,这份思念,将会伴随他终生,直到生命的烛火燃尽。华将暮很累很累,似乎渴望能舒适地安睡,他翻了个身,蜷缩着身体,尤离也随之闭上双眼。突然,一阵啜泣声打破了宁静,尤离猛然睁开眼,他侧头望去,只见华将暮佝偻着苍老的背脊,整个人都在颤抖。尤离急忙起身来到华将暮的面前,却见他紧紧的抱着一个形似腿部的假肢,假肢上满是时间的痕迹,他像个宝贝一样的抱着假肢,泪水顺着脸上那深深的沟壑滑落,又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那悲伤的哭泣声在空旷的空间中回荡,如同一曲凄美的挽歌,咏唱着无尽的哀伤和痛苦。“你……你没事吧?”尤离询问。华将暮的神情恍若疯癫,又仿佛在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他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痛苦和困惑,仿佛在质问玩弄人性的命运,“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我怎么能忘记你?我们曾共度风雨,发誓要携手一生的……我们说好要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走过四季轮回,你怎么可以如此狠心,一个人先行离去,留下我独自承受这份孤独和痛苦?你走的潇洒……怎么连一句话都没有给我留下啊……杜重壬你混蛋……”尤离听了许久,默默陪着,其实他并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不过肯定是一段事关华将暮和杜重壬的岁月,他瞄到一些痕迹,指着假肢关节的隐晦处,说道:“这里似乎有字。”华将暮颤抖着手去触摸——重暮交织,“……入梦长。”华将暮喃喃接道,他的眼泪流的更凶了。杜重壬本是一个天之骄子,才华横溢,无论在何处都引人注目,他桀骜却不孤僻,独特的个性使得他更为人所喜欢。而华将暮大他几届,本没有交集,不过身边的人老有人提及也就混了个耳熟。华将暮偶尔会想像他这样普通而平凡的人,永远不会与这样的天之骄子有所交集的。出乎意料的是,毕业考核中出色的射击成绩引来了杜重壬的注意,他竟然主动向华将暮请教。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华将暮发现杜重壬尽管外表看起来高傲,但内心却充满了善良和热情,他乐于助人,充满了正义感,这使得华将暮对他产生了深深的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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