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枫一度以为自己眼花,他眨了眨眼,再次凝神看去,许久之后,他才小心翼翼地拿起这枚胎玉,指尖轻轻触摸着它滑腻的表面。他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它的温度和触感,然后再睁开眼睛,仔细查看。他的眼睛渐渐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这枚胎玉,他实在无法想象,这枚胎玉里面竟然多出了一样东西,一道气息,也许……冥冥之中一切都注定好了的。……尤离踏着夜色回来,他手中提着一些战利品,由于尚未经过妥善处理,这些战利品仍带着明显的污染性,他将它们扔在院中的角落里,暂时安放。他来到屋外的水井旁,汲取一桶清凉的水,洗净身上的血迹和污渍。洗净之后,他走进屋子,迎面看到花幽以一种奇特的姿态扬起细细的脖颈,仿佛在展示他的独特。如果不是因为他是一个异变体,这样的姿势恐怕会让他的脖子不堪重负,尤离不禁抬手轻轻托起花幽的脑袋,疑惑地问:“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个样子?”白青枫看着他,脸上带笑:“你没发现吗?他在等你夸他呢。”尤离愣了下:“夸奖?”“对,夸奖。”白青枫点头,语气肯定。尤离想了下,轻轻摸了摸花幽的小脸蛋,说道:“你乖乖待在家里,确实值得称赞。”花幽用力摇头。尤离说:“不是吗?”白青枫笑着提醒:“你来看这个。”他递给尤离一枚胎玉。尤离小心翼翼地接过胎玉,脸上满是困惑。但当他仔细观察这块胎玉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惊愕,手中的胎玉仿佛有了生命,在浅浅的脉动,他抬头看向白青枫,声音颤抖:“这是真的吗?”白青枫微笑着点头:“也许吧,我们可以期待一下。”尤离的眼角发红,“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也许有一天尤歌真的能够回来,对不对?”白青枫肯定道:“对。”在这枚胎玉中,有一道金色的鱼影,微小而灵动。或许,这便是尤歌的化身,或许只是一个深深的思念,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值得人期待的未来。白青枫将事情的大致经过说了一下,尤离小心将胎玉递给白青枫,弯腰抱起花幽,兴奋的举高高,花幽高兴的咯咯大笑,几乎控制不住身形,整个人化在尤离手上,眷恋的缠着他,在别人不注意的地方他的一根脚趾化成触须,将那捆预备请罪的荆棘卷吧卷吧撇了出去。白青枫问道:“人怎么样了?”
江柳色摇头,说:“只能说还活着,不过也就剩一口气了。”白青枫点点头,随着他往层流病房走去。在一张洁净的病床上,一个身形单薄的人死寂地躺着,他给人的感觉是一种无力的苍白,若不是那微弱的胸廓起伏,让人感受到他微弱的生命气息,真的会让人误以为这是一具死去多时的尸体。周围很静,还有一种冷沉感,似乎什么动静都无法打破这种沉寂的氛围。无论白青枫和江柳色如何诱导,床上的人就这样静静的静静的躺着,无神的眼睛静静的望着天花板。在这个人的体内,似乎只剩下“活着”这两个字在默默支撑着他的身躯。江柳色失望叹气,“也许过了今晚,他就会死去。”白青枫点头,“我想和他单独待一会儿方便吗?”江柳色点头离去,将空间留给他。等室内只剩下白青枫和床上的人之后,白青枫上前走了一步,往床上之人干枯的手中放了一个圆润的东西,起初这人仍旧一动不动,慢慢的,他似乎察觉到了一丝异样,整个人抖了一下,慢慢扭头,瞳中的那圈银白光圈直直的“看”向白青枫,他嘴唇动了动,因为许久不曾说话,似乎找到声音是一个艰难的过程。许久,他嗓子沙哑道:“你想做什么?”白青枫开门见山,“讳忌先生,我们来做一个交易吧。”“可以。”讳忌回答。白青枫说:“不问问交易是什么吗?”“无所谓,圆石里面是什么样子的?”后面一句讳忌说的很轻。白青枫说:“一只小金鱼。”“好,好,只求你将这尾小鱼养大。”他珍惜的,一点一点摩挲着这枚胎玉,感受着里面小鱼的气息。曾经,报完仇之后,他已经坦然踏上了赴死的道路,注定要在孤独中黯然消逝,然而,尤歌的出现却像一抹璀璨的阳光,猛然撞入他那死寂而灰暗的世界,尤歌的笑容、尤歌的热情、尤歌的生机勃勃,让他觉得似乎活着也挺好,不过一切都在尤歌毅然决然的将他抛到船上,跃入水中救人的时候荡然无存,若不是不想让尤歌这些日子的辛苦白费,他早就死了,哪里会残喘到现在,他当初就不该心软吃下尤歌身上的那块肉,不然早咽气了,何用等到现在。白青枫说:“这枚胎玉并不是交易的筹码,拿给你‘看’,是想让你知道它还在,今天即使不来,我和尤离也会将它好好养大,那么我可以认为你同意我说的交易了是吗?”讳忌说:“我从一开始便没有拒绝,我要做什么?”白青枫勾唇一笑,缓缓道:“讳忌先生,请你去死一下。”讳忌一愣,咧开嘴角,笑道:“有意思,真有意思,好啊,我同意,我这个人最喜欢死亡了。”他生来便与死亡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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