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靳把买的水果和牛奶放在了茶几上,顺手摘掉了桌上花盆里的枯叶:“没事,有什么吃什么。”说是家常菜,却也摆了满满一桌,他兴致冲冲的母亲坐下来,嘴也停不住。“沈靳说你出了事儿,我们也怪担心的,本来想去医院看看,他爸又说我是瞎操心。”边圳听着她热情难减的寒暄,剔着碗里那半边红烧鲫鱼。“对了,”对方一边招呼他夹菜,一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听沈靳讲你们暂时不打算结婚?”打从进门起他就觉得怪异,不管是沈靳父母陌生的样子,还是那怎么听都像头一次见的对话。说是伴侣,却没见过家长也不愿意深谈结婚,关系撇了八丈远。他无数次怀疑过其中的真伪,但身体不排斥对方的信息素,还克制不住咬了alpha的腺体,又是否认不了的事实。“妈,”察觉到他停住筷子,沈靳开口挡话道,“结婚这件事,我们想再慎重一些考虑清楚。”他用了“我们”,把自己也划分到里头,合情合理中透着丝违和。烦躁的情绪在持续得积累,被易感期时的伴侣拒绝临时标记,避开他想要一个人回家,紧接着得知沈靳曾告诉父母,他们暂时不打算结婚。什么叫暂时不打算,事情只有想和不想,做与不做,剩余的全是借口。“没什么好考虑的,”边圳很陡然得接上了话,无名火烧腾着,像是有别的人在他身体里作祟,“我们下个月登记。”alpha的口气生硬不带商量,沈靳的父母愣了一愣,对视一眼又望向旁边不置可否的儿子。“他妈妈就是问一句,不是要催你们,”最终沈靳的父亲站出来打了圆场,“结婚是大事,你们想好了再决定。”桌上的气氛微妙,吃完饭他们也没久留,沈靳找了个由头便带边圳离开。晚上八九点正起着凉风,他看着兀自走在前头,朝露天停车场迈的alpha,缓声道:“你刚才没必要讲那样的话。”记忆七零八落的状况下,还违愿得承诺下个月去登记,不符合常理的行径。独断专行的那面比起以前,也更加严重了。边圳找到了车又停下,折返跨到了他跟前,咄咄逼人得问:“是结婚没必要,还是跟我结没必要。”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沈靳注视着对方锋利尖锐的目光,想到他要是能够记起,或许就不会再在这种徒劳无益的问题上偏执。重点一下子偏移,他沉默的那十几秒,彻底激怒了缺少耐心的alpha——边圳抬腿猛地靠近,气势骇然带着傍晚的寒意,压身吻过来。纠缠抵死的深吻,压迫感在呼吸间挤压,明明是在随时可能有人经过的露天停车场,他却并没有被推开。
沈靳不是听话顺从的类型,可不管他做出怎样有攻击性的举动,对方都无条件得容忍。就算是易感期,也还会在意他拧不拧得开瓶盖,这样无关紧要的小事。要恶劣到哪种地步,才能惹恼沈靳,他厌烦他那副始终泰然的模样,包括这份忍让。因为alpha的忍让是对那个和他共度五年的伴侣,而不是丢失了这段记忆的自己。边圳松开了怀里的男人,看着呼吸略有起伏,神情无动于衷的沈靳,转身走到车边拉开了驾驶座的车门。“你去副驾驶,”见他低头往里坐,沈靳的脸上终于有了动摇,“我来开。”他的声音轻微不稳,夹杂着不明显的紧张,夜间行车让他不可避免得联想到了对方的那场车祸。边圳抬头看向他,丝毫没有在车祸中险些丧命而留下阴影和恐惧,像个置身事外的旁人。“下车。”眼瞧alpha坐在车上不做反应,沈靳加重语气重复道。边圳到底是听了,依言跨出了车,只是刚起身就恍神一般,动作停顿了两秒。“怎么了,”沈靳走上前,下意识得想要察看他腹部上的绷带有没有渗血,“哪里不舒服?”他没有哪里不舒服,不过是觉得熟悉,同样的事情类似的对话,仿佛在车祸那时候也发生过。边洁接到他的电话,是两天后的事了。她依旧来得匆忙,把皮包搁在沙发上,边拢头发边环视了眼屋内问道:“沈靳呢?”边圳靠坐在饭厅的椅子上,桌上摆着台电脑,不咸不淡得回了句:“去上班了。”人是去上班了,但冰箱里有预备好的饭菜,打热就能吃,很方便也比外面点的合他口味。“他不在也好,”边洁无端得松了口气,拉开把椅子坐在了他对面,“正巧有些话,我想单独跟你说。”她纠结了很长时间,在想要不要把实情和盘托出,思来想去都觉得瞒着对方是下下策。“车祸的调查报告,保险公司那边其实早就给了,他们说现场有拉过手刹的痕迹,之所以会出事故,主要是高速行驶时拉动手刹,造成了侧滑翻车。”她了解边圳,即便是疲劳驾驶即便是精神不振,她的alpha弟弟也不可能犯这般离谱的错误。“还有,我找人查过沈靳,你出事前两天他向事务所提了年假申请,”边洁手指交错相握,眉头攒紧打量着对方脸上的表情,“真的会有这么巧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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