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时,郑维泽仍然如在梦中,他根本不相信自己只用这么一点点钱就租到了这么好的房子,午后灿烂的阳光照在大床上,窗纱飞扬,后院里则一片秋色,住在这种地方,连心情也变好了。郑维泽打开衣柜,认真整理衣物,他把腌咸菜般的衣服逐一挂好,同时想着下个月,直播平台就会给他结一部分款项,再找地方领出现金,就能顺利东拼西凑出一笔房租与押金。接下来,就全靠直播了,郑维泽相信自己可以透过直播赚钱,毕竟他掌握了最先进的化妆技术,以及拥有一张化妆后堪称盛世美颜差一点点的脸。只是他的直播榜首大哥,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想到这里,郑维泽不禁又有点难受。下午三点,他简单地收拾了房间,拖着两个行李箱,继续回去搬运另一半家当。张宇文正在跑步机上健身,穿着运动背心的他正挥汗如雨,边看电视边跑步,露出漂亮的手臂与侧腹肌肉线条,显得很性感。 外祖父母留给他最宝贵的遗产是良好的生活习惯──在医生家庭里长大的小孩生活自律,能把自己的健康管理得很好。更可贵的是张宇文从不仗着身材去勾引人。郑维泽路过健身房外时,不禁看直了眼,玻璃窗里张宇文朝他挥挥手,打了个招呼,那一刻郑维泽居然有点心动的感觉。张宇文要下跑步机,郑维泽却忙摆手,示意还有事,匆匆忙忙地走了。离开江北,回到江南,景色又变了一番模样,但郑维泽心情已大不相同,只因他已是住江北的人了。他幻想着张宇文的长相与身材,也许接下来他们可以擦出什么火花?郑维泽是个恋爱脑,同时好吃懒做只想不劳而获。他做直播起初为了挣点外快──打工实在太苦了,缺少学历的他找不到认知范围内赚钱快且轻松的工作。 后来更发现当主播也不轻松后,他把人生目标修正为:透过直播,找到一个有钱的男朋友,与他结婚,过上阔gay太太的日子。这就是他自认为简单而又务实的人生理想,奈何恋爱脑成为了实现这个理想的最大阻碍,他要找有钱且帅的,要身材好又用情至深,为人专一,更要年轻有活力,那话儿还不能短于十六。“既要…… 也要……”的条件默认犹如大过滤器,迄今尚无人能成功入选。社会经验不足,总是令他难以判断哪些人是潜在的理想郎君;长期寂寞,又让他稍微看见个上相的男人就想往上扑。这个叫张什么文的…… 是单身吗?条件这么好,会不会到处留情?是个渣男吧?郑维泽隐隐约约,又产生了合理的担忧。“回来了?”直男前同事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臆想。郑维泽简单地“嗯”了一声,开始收拾自己另外的一半家当,并评估着借由入住江湾路七号来嫁给高帅富,实现人生理想的可能性。 此时这个直男前同事在他的眼中早已魅力全无并面目可憎。“都要走了,有空一起吃顿饭?”直男提议道。“先不了。”郑维泽进房,直男便跟了进来,他们短暂的半年的“蜜月期”里,郑维泽在他身上花了好几万,当郑维泽离开时,直男便稍稍想起一些他对他的好。
“你住哪儿?”直男坐在床上,看郑维泽收拾他的直播器械。“江湾路。”郑维泽答道,没有告诉他是几号。“哟。”直男有点惊讶,说:“豪宅区啊!房子不便宜吧!”郑维泽言简意赅地说:“朋友的家。”剩下的就交给他自己去脑补了。直男“哦”了一声,十分配合地拼凑上了剩下的剧情,坐在床边,半晌不说话。“其实我……”直男还想说点什么。郑维泽一手提着直播用的手机架,另一手提着一包衣服,把它们放在门口,回身把箱子推出去。他想说“再见”,却希望与他再也不见,于是改口为“拜拜喽”。直男想追出来帮他提箱子,郑维泽突然想出一口恶气,于是就像奔向新生活的娜拉一般,当着他的面,重重摔上了门。第三名房客是个看上去很忙碌的家伙,名字叫陈宏,二十九岁,正站在人生的岔路口边上,是名健身教练,与张宇文谈租房事宜时,他几乎全程都在用手机里的即时通讯软件传送语音讯息。一会儿是“好的好的,我知道了,你直接过去找他就行……”。一会儿是“你这个bi我看过了,虽然有点高,但可以为你制定一套详细的计划……”。接着又是“好好好,我知道了,没有关系没有关系,慢慢来……”。张宇文经常说话到一半被陈宏手机上“叮咚”的声音打断,接着就演变为陈宏充实、忙碌又兴奋的工作现场。“对不起。”陈宏又告罪道:“四千对吧?”“是的。”张宇文认真地答道:“现在剩下三个房间,楼下的四千,楼上的一间三千三,另一间三千六,四千有洗手间。”“我开了一间健身工作室。”陈宏说:“最近正在办活动,事情很多……”说到这里,陈宏的两支手机又同时发出“叮咚”声响,于是他赶紧回讯息。张宇文理解地点头,陈宏百忙中抬头说:“你平时健身吗?身材管理要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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