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野一向大大咧咧,这种事情他不会放到心上,他笑着安慰在一旁快要吓哭的孩子,然后说刚好今天穿多了,现在挺凉快的。他确实穿多了,大热天穿一身西装,整晚都没见他脱下来过。现在又被水浇透,恐怕衬衫已经黏在身上了。“你没事吧……” 她又问了一遍方才没有得到回应的问题。她本想说要不要赶紧把外套脱下来,但“脱”这个建议过于亲密,不适合他们这样微妙的身份说出口,更何况她现在还在向野的怀里……等等,她现在还在向野的怀里?南漪倏地反应过来,整个人像触电般,从头顶一直到脚底被电到酥麻,身体僵硬地如同一块沉木。向野仿佛没感受到她的变化,安慰说:“没事没事,我这西服还挺防水的。”防水你倒是把它脱下来看看啊,一直抱着她算是怎么回事?后背的温度不停升高,南漪感觉自己要被烧着了,这一刻她很想化身一只鸵鸟一头钻进向野怀里,这样就不用面对左前方张弛的眼神,以及被埋的“沙子”本人了。或者,她现在应该抱头鼠窜逃到天边?向野不松手,而她也没办法做出把人猛然推开的举动。最后只能垂下头去,轻声说:“向野,你先把我……”“啊——你们在干什么!”“o、、g!”“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三道声音同时传来,南漪觉得活着好累。她怎么会忘了,除了旁边这个“醉汉”,身后还有两只最爱吃瓜的猹姐妹呢?南漪想连夜搬出悉尼。下一秒,她终于获得暂时性喘息的机会。向野松开她,自然地扭过身去,把后背亮给吴小言和程了看。“给你们看看我有多倒霉,刚刚一个小孩直接泼了一盆水过来,差点就泼到南姐身上了!”转移注意力大法有效,猹姐妹果然被吸引目光,连忙帮向野掸了掸后背的水珠,还感慨这防水的西装就是不错。她们叫向野把外套脱下来晾一晾,可这人说什么都不愿就范,外套像缝在身上似的。很快没人愿意再费口舌,不再劝说。于是矛头又转了回去——程了握拳遮着嘴巴意味明确,吴小言弯成月牙形状的狐狸眼在黑夜闪闪发光。南漪盯着她们手中正在融化的冰淇淋,指了指旁边,“我去麦当劳买个甜筒。”
“我跟你一起去。” 罪魁祸首跟了上来。没等南漪张嘴,身后三人异口同声“哟”了起来。果然,社死不分性别年龄以及国籍。 “既来之则安之”一向是情绪稳定人士的座右铭南漪是慌不择路躲进麦当劳的。她脑子一片木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进来干吗的。刚才拒绝了吴小言的冰淇淋邀约,扭头又说要吃甜筒,这个行为属实打脸。偏偏这时有人还在帮她复盘。“吃甜筒是吧?” 让她社死的人跟了上来,“你到那边坐会,我去买。”“不用”二字还没出口,人已经快走到自助点单机了。这些年他这风风火火的性子倒是没变。南漪很快便平复心情,接受了一切。毕竟“既来之则安之”一向是情绪稳定人士的座右铭。算了,吃就吃吧,她的确很久没有吃过麦当劳甜筒了。来澳洲的第一年,南漪无意间被麦当劳甜筒俘获,每次经过都要进去买一只。当时的她确信,那是整个澳洲最好吃也是性价比最高的东西。记得刚到悉尼生活,她逛超市看到任何东西都要折合汇率。一桶2l的牛奶5刀,折合人民币25块,而一盒12个装的鸡蛋价格是牛奶的一半。澳洲是出了名的肉蛋奶便宜。偏爱肉食的南漪在超市大杀四方,万万没想到结账时,国内最便宜的蔬菜瓜果却让她傻了眼。香蕉苹果换算之后差不多100人民币一公斤,而市场里最不起眼的生姜居然也要130块。南漪用了一阵子适应才适应过来这里的物价,还让本就缺少维生素的身体雪上加霜。直到打工赚钱之后才渐渐明白“价格是相对的”这个道理,买东西越来越少地折合汇率。只是还是会时常怀念,那个转换人民币之后最便宜的东西——价格3元不到的麦当劳甜筒。坐在一旁兀自感慨着,不远处皮鞋的脚步声唤回了她的思绪。她抬脸,眼前西装革履的男人和当年穿着篮球服的少年影子重叠。南漪知道不该盯着别人看的,可目光像划过黑洞般逃脱不掉,怎么努力都挪不开视线。短短几秒钟,她看到他衬衫领子湿漉漉的,从浅蓝色变成深蓝。脖颈也泛着光亮,不知是刚才没擦干净的水珠,还是热到流汗了。他确实很容易流汗,尤其是打完球之后,整个人仿佛从游泳池里捞出来似的,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挂着细小的水珠。还有,近在咫尺的那颗喉结。此刻那处凸起的骨头上挂着一滴水珠,像是蓄势待发的水龙头,轻轻一碰就会落入无边的池水中去……“怎么了?我、我身上有什么东西?” 向野被盯地有些慌乱。南漪喉咙微不可察动了一下,摇摇头。“那先吃甜筒吧。” 向野没多想,说着递过来,探头看了一眼玻璃门外,“咱们吃完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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