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应如风斩钉截铁地说道,“但他肯定不会离开的。”此后,在善于探听各种机密的月魄的帮助下,应如风拔出萝卜带出泥地清理掉了沐惊尘埋在朝中的大部分钉子,切断了他的消息来源。她在朝中宣布了他后宫干政的种种罪证,密令禁军抓捕。青霞宫。沐惊尘望着将他团团围住的禁军,平静地喝完杯中的茶水,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我真可悲啊。呕心沥血地扶了最心爱的两个人登上大位,到头来你们都不理解我。”“朕理解你。”应如风平视着沐惊尘,“你不是想当夫郎和父亲,你是想当皇后和太后。”“你爱你的妻主和女儿,但你更爱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地位。否则怎会舍得离开母皇十几年?又怎会舍得将我独自留在宫中?”沐惊尘跟其他男人不一样,是一个纯纯的野心家,否则也不会殚精竭虑地帮助母皇建功立业。他的野心成就了母皇,但也注定他不可能功成身退,安于后宫。“皇后,太后。”沐惊尘狭长的眼中闪过锋芒,扬起高傲的下巴,“试问哪一个男人能拒绝这样的荣耀?”“母皇后宫里的所有爹爹都能拒绝,包括父后。他是皇后和太后,只是因为他的妻主是皇上,而不是因为他想当皇后和太后。”沐惊尘扶鬓大笑,“人生在世,若不追求至高之位,跟蝼蚁有什么区别?”应如风可以想见,沐惊尘若是生在现代,一定是个鸡妻鸡娃的狂魔。他不会考虑她们到底想要什么,只想要她们得到他想要的。“至高之位下是数不尽的失败者,而你也将成为其中之一。”应如风手指轻抬,士兵们立刻挺枪逼近沐惊尘。沐惊尘不愧是千影阁阁主,武功高到一个难以想象的境界。一番激斗后,他竟然在重伤的情况下逃出重围,消失不见了。应如风早就考虑过这一点。沐惊尘向来有留后手的习惯,所以她也做了另外的准备。沐惊尘不跑的话,她就按照正常的流程审判他,跑了的话蓝潇在他茶水里下的蛊就会起作用,带着士兵找到他。傍晚,京郊树林中,沐惊尘拄着剑靠在一棵树上,捂着伤口艰难地喘气。官兵搜捕得太紧,他的暗卫们已经被绞杀殆尽,而他也耗费了太多精力,已是强弩之末。他放出信号,调动千影阁的属下来接应他。树林中很快响起了一阵沙沙声。沐惊尘心中一松,他的人来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他东山再起,定要那逆女好看,让她知道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但他没高兴多久,就发现来人身上反光,是禁军的铠甲。他又一次陷入了被禁军包围的境地,如同早上那般。
一顶明黄色的轿子停在了禁军的包围圈外,应如风和伊恒从中走了出来。伊恒望着重重叠叠的禁军,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用晚膳的时候突然间被应如风派人叫了过去,她一句话也没说就带他上了轿子。一路上他几次询问缘由,她都没有回答,只跟他说到了就知道了。伊恒试着为前几日和离的事情道歉,但应如风神色淡淡,目光是他看没见过的冰冷,他便不敢再多说了,生怕再次惹恼她,真被休了。“如果我死了,朝臣们做过的丑事就会大肆流出,到时候民怨沸腾,皇上应该明白那会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吧?”沐惊尘的声音从禁军包围圈中央传出,尖锐的声音难以掩饰其下的虚弱。“贤太卿!”伊恒立刻辨认出了仇人的声音。对方明显受伤了,是应如风下的手吗?她要兑现她的承诺了吗?应如风道:“什么丑事?是左丞相通敌卖国,还是许将军贪墨军饷,抑或是李翰林扒灰?”沐惊尘心神剧震,“你都知道?”应如风淡淡地说道:“能让千影阁用后院男子获取到的秘密,前朝的蛛丝马迹只会多不会少。”“看来我今日是在劫难逃了啊。”沐惊尘轻笑了一声,蹬着树干旋身落在树梢上,踏着树枝越过士兵们的头顶,疾速往林外掠去。“抓住他,生死不论。”应如风的声音随风散开。这时,又有一队人闯入林中,迎着士兵而上,阻拦她们追逐沐惊尘。千影阁的人到了!沐惊尘借着掩护,竭尽全力施展轻功,鲜血从枝头滴落,和夕阳一起染红了绿叶,他却浑然不觉。短兵相接声越来越远,沐惊尘到了林子边缘,一眼望见停在路边的马匹。乘上那匹马,他就可以逃出生天了。沐惊尘提气一口气,咬牙奔了过去。一道黑影拦在了去路上。“是你。”沐惊尘认出了来人,是他千挑万选为女儿选出来的贴身暗卫江淼,他转了转手上的扳指,命令道,“让开。”江淼没有说话,举刀向他刺来。沐惊尘被伤拖累,动作迟缓,胸膛上被划开一个大口子。他又惊又怒,“江淼,看清楚,我才是你的主人。”江淼的声音如同机械一般没有感情,“我是小主人最好用的刀。”沐惊尘神情恍惚,这句话是他昔年把江淼送给应如风时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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