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住的公寓,客厅桌子固定放着木制茶几,长形的外围雕琢成波纹般带点水状的圆润,内里雕了两层水潭般的弧面,倒入茶水会见清泉般的水流从细小的洞口顺流而下,像山谷里溪水潺潺,给人一种平稳安定的心情,彷若待在桃花仙境,浸润在茶叶水中化开的香气,喝下去的同时,品的不仅是茶,还有x情上的恬静。
s最喜欢父亲泡茶时的神情,每次等到父亲准备泡茶的茶具时,总是趴在茶几边睁着圆圆的杏眼,全神贯注地望着茶几上摆着的茶海、茶壶、茶匙与茶针、闻香杯、茶杯、茶则,在父亲带着茧子宽厚的手中挥毫自如,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疑虑,像是指挥家熟知每个乐器,每个音符,每个节拍,并熟练的提起指挥bang,将杂音变成秩序,把和谐融入音乐里,在热ai音乐的同时也把这份喜悦传递给他人。所有的事物都是藉由合奏、倾听,建立秩序开始,没有谁能打破既有的核心,因为心的深处是对这份热忱的坚持。
懵懂的s自然不会知道父亲每一个动作的涵义,只观察茶水从茶壶壶嘴倒入品茗杯,茶香从杯中散发,父亲四指并拢拇指微弯,轻扣茶杯的边缘,四指抵住茶杯的底,像做了个请的的手势,把茶邀入自己口中,品尝。
s忍不住向父亲央求一杯茶,从厨房走来的母亲一听便对年幼的s说会很苦喔,不过s并不晓得苦这个字的意思是什麽,她幼小的脑袋对茶的认知仅止於便利商店的有糖绿茶,於是当她接过父亲给的茶,捧着小小的品茗杯,凑近鼻尖一闻再闻,以为喝下去就跟平时加糖的绿茶一样甜。
噘起嘴的s不停往热腾腾的茶中吹气,然後抿一了一口,又喝了一口,感受苦味慢慢在舌尖上化开,终於了解母亲说的意思是什麽。
但s不是大吐舌头,一脸难以接受的表情,把品茗杯放回桌上,而是继续吹散热气,一口接着一口抿入嘴中,学父亲品茶。
她说不清这是什麽样的感觉,彷佛在冬日里突然被披上一层温热的毛毯,暖住全身,浮躁的心渐渐平静下来,眼前只有温润的茶水,静得不可思议。
s还想再喝,但父亲说够了,再喝下去晚上就睡不着觉了,接着收回捧在s手心上已空了的品茗杯,继续喝他的茶。
父亲并没有告诉s茶类含有咖啡因,喝多了会容易使人睡不着这件事,只单指睡不着的结果,并没有描述造成的原因是什麽,大概是认为孩子还了也不懂,不如直接告诉她结果b较快,不管她脑袋里想得是什麽,总之,不能喝茶,才是父亲的重点。
s忘了当下她有没有因为好奇心驱使,或直接缠人询问关於茶喝多了就睡不着觉的原因到底是什麽?她依稀记得的只有在茶杯收回去父亲手里时,感觉到一丝的惋惜,接着是对且毫无美感,鱼儿甚至觉得自己是个异类,伤心又难过的躲在岩缝中,深怕自己的丑会吓到其他鱼类。
直到有天,另一只鱼说鱼儿的鱼鳞se彩缤纷又显眼,非常的美,一点也不像鱼儿所认为的那样难看。总是要父亲签名?若母亲说因为父亲是一家之主,那她就会接着问为什麽,什麽是一家之主,为什麽一家之主只有父亲没有母亲?
为什麽nv孩子说话要小小声坐姿要美美的,不能喜欢恐龙、玩具车,只能抱着芭b娃娃和绒毛玩偶,和男生碰到手就羞羞脸,被亲戚或陌生人随意抱来抱去还不能说不喜欢,不然会被说对长辈不礼貌之类的事,为什麽男孩子爬树就很好很厉害,nv孩子爬树捉夏蝉就很糟很危险,为什麽,为什麽,为什麽?
s最常被父母指责的话里总有一句「你为什麽要一直问」或「你真的很烦」作为训斥的主语,然後巴拉巴拉骂了一大堆,为的就是让s停止发问,接着闭嘴。
s实在想不透,好奇心旺盛的她,面对诸多问题,绞尽脑汁的想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只可惜幼小的脑袋还塞不下太多东西,理解不了从前的时代填鸭式教育就是这样来的,她只能凭着寥寥可数的想像,似懂非懂的听从父母给她的说法,直到这些被搁置的提问冲破脑袋,无法满足当前模棱两可的答案,s又开始了,开始积极寻找一个答案。
不断生出为什麽一词的s在成长的过程中依然如此问着,可不再是带着纯粹的好奇,而是满身疮疤,涕泪纵横,她不明白为何人以诚相待会遭到背叛,不懂自己信心满满把所有的好全给了她视为珍视的人,却被对方狠狠践踏,排挤她直到她发现那讪笑的痕迹不是对着别人而是对着她的同时,她崩溃了。
至此之後她恐惧到有一度对周围的人的脸孔是模糊的,一旦说起朋友二字时总忍不住要牙疼,以前s总说的铿锵有力,巴不得把朋友二字镶进牙根里,现在总是迟疑,一下子把话说明,一下子语气变虚,周旋在字与字的咬劲,肯定不再是s所信任的最佳答案,猜疑和困惑紧咬着思绪,ch0u动眼皮和嘴角,弧度b卷尺还难弯,只有在她们不是朋友的语气中找到毫无顾忌的安定。
她总是这样问起自己。
是不是我不够好?
是不是我太差了?
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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