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湘错愕,「不然这里还有别人吗?」
於是那人的表情,慢慢从惊讶转变成了高兴……也不知道他在高兴什麽。
「你……又要跳楼了?」他突然笑起来,这麽问。
果然,眼前这人就是目睹她跳楼大业失败的唯一知情者。
不──不对,他根本就是促成失败的那个关键。
管湘的脸莫名其妙红了。
「并没有,」她下意识反驳後愣了几秒,才想起自己的来意,「我是来找我的……资料的。」
「资料?什麽资料?」
「就一张纸,a4大小。」
「喔,」他明白过来,指着亭子的另一角,「你说的是那个吧?」
角落里躺着一张纸,管湘拾起一看,果然是早被她捏皱的申请书,如今还多了几道脏w。她没怎麽介意,用手胡乱拍了几下,接着在那人对面的木头长椅上坐下。
站上矮墙的那几秒钟,她到底在想什麽?眼前这个人又是什麽时候、从哪里冒出来拉她一把的?为什麽脑海里一点印象都没有……该不会是创伤压力症候群吧?
这事邢华就发生过。几年前在快速道路上被後车追撞的事故後,她毫发无伤,却完全不记得有过车祸。当时李朝明就是这麽诊断的,後来几日邢华慢慢恢复记忆,她告诉管湘,自己大约是太害怕在车祸中受伤、断送了舞蹈生涯才会如此。
那麽管湘就想问了,为什麽自己从舞台上摔下来之後就没有失忆呢?
她没想过要去问李朝明,後来自己也想明白了……摔下来那时膝盖实在是太痛了,记忆像刺进骨髓一样深刻,她想忘也忘不了。
「我还以为,那是你的遗书呢。」对面的人突然说。
管湘抬头,那人已经坐正了和她面对面,一只脚曲在椅子上撑着扶住下巴的手,另一只脚则随意踏着地,坐姿不羁地让她瞬间感受到自己的拘谨。
此时夕yan西斜,橘粉相间的光淡淡洒在他脸上,给棱角蒙上一层y影,不过仍能清楚看出刚y的脸蛋轮廓。他的五官生得俊俏,一双挺拔的剑眉、为了配合头发也刷染成薄藤se,两眼中充满玩味的情绪,而鼻梁从眉间一路保持同样的高度,直挺挺地与鼻尖相连。最漂亮的是一双薄唇,管湘从未见过男生的唇峰和唇珠生得像他那样好看。
这长相若不是待在全国第一的汉平艺高模特儿科,去哪怕都是屈才了。
她看着他的脸出神许久,他却像是习惯了似的,嘴角挂着笑,摆出一副任君欣赏的表情。片刻,管湘察觉自己的失态便移开目光,轻轻咳了两声定神,然後再次抬眼看他。
这一次,她可老神在在了。
「所以,是你救了我吗?」她问。
焦点不放在脸上後,管湘终於记得往他左x口的绣字瞥一眼。
言子yan,高二模特儿班的学长。
「唔,可以这麽说吧。」他轻扬着下巴,双手往x前一叉。
管湘垂下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发一语。
言子yan对这个反应感到不解,「奇怪,你不感谢我吗?」
管湘眨眨眼,「感谢你什麽?」
「感谢我救了你啊。」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这麽说好了,」几秒後,管湘用就事论事的口吻道:「如果你卯足了劲去做一件事,却突然被人阻止了,你会感谢那个人吗?」
言子yan看着她,一时语塞。
「并且,如果错过这次机会,你也许再也没有勇气去做这件事;还有,这件事失败传出去後,可能会害你被全世界耻笑,」管湘的语速虽慢却连贯,十分冷静地陈述,「如此,你还会感谢那个人吗?」
「等等,我都ga0糊涂了,」言子yan抬手阻止她的诘问,「我们现在讨论的,是你试图跳楼自杀这件事吗?」
管湘面无表情地看他。
言子yan感到荒谬地笑了,「你这个人也真奇葩,重点画错了吧──你该在意的,难道不是我把你从会摔成一坨烂泥的结局中拯救出来吗?」
……嗯,一坨烂泥吗?
管湘垂下眼,言子yan瞧见她密如扇的眼睫毛,在夕yan下反了些粉se的光,然後听见她淡淡地说:「si後是摔成烂泥还是别的什麽,有差吗?况且,如果生而为人是一件太过费劲的事,也许当一坨烂泥会b较痛快吧。」
或许是她的发言太过绝望,言子yan愣住了。
「我不觉得。」
良久,管湘听见他用异常低沉的声音说。
她抬眼,见他变了个人似地,方才戏谑的表情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复杂的神情。
复杂中好像还掺了点愤怒。
然而那点点复杂和愤怒转瞬即逝,没几秒,他神se如常地浅笑起来。
「无论如何,反正你被我救了,这是天意。」他说,「既然是天意,就接受吧。」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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