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这天,商泊云起了个大早。带着商熊猫一块跑完五公里回家,商红芍正给收银台上的发财树浇水。“昨天你不是睡挺晚吗?怎么一大早又去跑步。”商红芍有些稀奇,自家儿子最近也太刻苦了些,前几天还见他熬夜学习。虽然知道他有晨跑的习惯,也没必要在连续熬夜之后还去。“高三压力大啊?”“还好吧。”生煎包和豆浆放在了收银台上,商泊云哼笑了声:“曹记的,我跑步特地绕到了那边。”商女士打了个哈欠,对他的孝心表示嘉奖,又听到商泊云说:“今天午饭我不在家吃。”“去学校吃吗?你不老说食堂的饭菜难吃。”附中食堂的难吃程度和它的升学率一样有名。“不是,约了朋友一块写作业。”“陈彻?哪回你俩不是一块噼里啪啦打游戏。”“不是和他。”商泊云戳开豆浆,笑嘻嘻道,“叫江麓,下次带给你认识。”商红芍挑挑眉,咬了一口生煎包:“嗬,还怪正式的。”豆浆几口喝完,商泊云风风火火上楼去洗澡了。商红芍觉得越发觉得新鲜。拿衣服的间隙,商泊云给江麓发消息。【商泊云】:学校西门有家可以看书的奶茶店,去那里怎么样?【未来老婆】:可以,我九点半到。商泊云心情大好,哼着歌拐进了浴室。水流淌过脊骨,带走晨跑后的燥热,有扇小窗开在天花板下,从浴室里能望到院子里的栾树。九点半还有一个小时,时间绰绰有余。商泊云把头发擦得半干,而后拉开了衣柜。他的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已知:在此之前,十七岁及二十六岁的商狗子都没有和江麓有过正式的、纯洁的“约会”,由此可得,本次约会意义重大,理应重视。提问:穿什么?商泊云陷入头脑风暴之中。从前——二十六岁的时候——两个人见面的时间总是很随机。既不是关系纯粹的朋友,也不是明明白白的爱人,那每一次随机的见面不需要花心思考虑穿什么。有时候见面是在江麓的演奏会之前,有时候是在商泊云某个项目结束之后。两个人的衣服都算得上正式,只有一次例外——二月底,江麓要去欧洲巡演,第一站是英国。他似乎很看重,因而焦虑的情况也就十分严重,那是商泊云和江麓“见”得最频繁的时期。工作日,下班之后,定制的西装总被弄得一塌糊涂,连带着报废了好几件上万元的衬衫。
及至周日,临出发之前,江麓很突然地发了机场附近的酒店定位。例外在这一天发生。彼时商泊云刚从健身房出来。短袖大t、运动裤都是宽松的款式,待看到衬衫领链皆精致的江麓,商泊云难得觉得自己有些太随便了。“前台听我报了房间号,表情有点意外。”他玩笑般道,“也许是把我当成被富家少爷包 | 养的大学生了?”江麓见到他来了,本来倦怠的表情淡了几分。“是有点儿像。”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把商泊云带到身旁。接吻,回应,前所未有的热情将人烧灼。商泊云将要剥下身上的白色短袖时,被江麓摁住了手。“就这样。”他说。明明自己那件高定衬衫已经扔到了衣帽架上,却要求商泊云衣着完好。“哦,小少爷还有这样的癖好?”商泊云语气顽劣。身上之人垂眼看他,语气轻慢。“被我包|养的大学生,不应该反问我吧?”江麓鲜少主动,商泊云顷刻沸腾。他一点一点地去探究。小少爷居高临下,手臂却紧紧地攀住了他,头也枕在了商泊云的耳畔。“……商泊云,可以了。”江麓微微转过脸,漂亮的眼睛侧着看向商泊云。他的邀请也令商泊云兴奋,但商泊云仍然慢条斯理,语气从容不迫。“别急。”江麓本就焦虑的情绪坠到最低处。“商泊云,你——”“嗯,我故意的。”商泊云声音里带着戏谑的笑意,甚至还有闲心去调侃江麓。然后,把小少爷没来得及骂出来“混蛋”“滚蛋”通通给压了回去。江麓的神思渐渐眩晕,焦虑的情绪也跟着融化,到最后落在商泊云的耳朵里的,只有小猫似的呜咽。那会儿就忍不住想,真是个傲慢的小少爷,有所求也要高高在上。高中的江麓有这么恶劣的时候吗?好像只是冷淡的皱眉罢了。商泊云将一切都奉送而上。可到最后,江麓精疲力尽,而他仅仅是衣服泛起轻微的褶皱。两相对比,好像商泊云真的是一无所知的男大学生,被人引导,误入了一场混乱,之后江麓再没有这样失态的时候了,小少爷永远从容,永远游刃有余。正如二十六岁的商泊云也一直是西装革履衣冠楚楚的模样。关系并不体面,却都要做体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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