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光彩照人,叫人打心眼里都明亮起来,微笑道:“没有。我们商量事儿呢。”
枕流说道:“在我们洞府里,大伙儿背后都叫他‘好婆’,因为他总喜欢念叨人,但用心都是好的。”佑巽眉毛一皱,说道:“你现在是背后叫我,还是当面叫我?”
宗裕骐微笑向枕流道:“那他们叫你什么呢?”
枕流说道:“叫我‘一身花’。”
宗裕骐不由自主向他身上看去,枕流一身青纱绸衫并无花纹,便问道:“哪里花了?”
枕流低低道:“说我身上都是花纹。”
宗裕骐脸上一热。
枕流微微一笑,把包袱递给宗裕骐,说道:“我叫人给你准备了衣履,你好把婚服换下来。给卢公子也备了一套。”
宗裕骐接过包袱,觉得此人心细如发,对他生出了几分好感。
佑巽和枕流把宗裕骐送到一间营房门口,便即告退。宗裕骐掀帘进去,看见帐篷里纤尘不染,诸物齐全。对面摆了两张床榻,卢弥焉一动不动睡在一张榻上。
宗裕骐放下包袱,点起了蜡烛。卢弥焉仍然不动。
宗裕骐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枕流给我们拿了衣裳,你起来换上罢?”
卢弥焉闭着眼睛不吭声。
宗裕骐说道:“那我先去洗个澡,啊。”
他打开包袱。枕流着人备了一套黑袍,一套锦袍。他就把黑袍放在卢弥焉的床脚边,自己捧着锦袍走到屏风后。
木桶里已打了热水,宗裕骐仔细擦身洗面,把头发刷洗得干干净净。忙活了半天出来,一头乌油油的长发湿淋淋的。
宗裕骐就只穿着单衣,一边拿小梳子梳头发,一边走到卢弥焉床边,说道:“你去洗罢?”
卢弥焉还是躺在原位,放在脚边的衣服动也没有动过。
宗裕骐奇道:“怎么啦?你就这么累吗?”
卢弥焉无精打采道:“外面刚刚吵吵闹闹的,在干什么?”
宗裕骐说道:“枕流和佑巽祭起了降神幡,邀请群仙后日汇集此地。那幡真不愧是镇山法宝,壮观极了,你不出去看一看吗?”
卢弥焉回头看向他,幽幽道:“你们真的要去剿灭天火魔会?”
宗裕骐想了想,放下梳子,侧身坐在床边。他长发的水滴落在床褥上,滴滴答答浸湿了一小片。他就把一头青丝拢到左边,长长的发梢委垂及踝,让水滴落在地下。
他沉吟道:“我知道天火魔会是你的师门,但自古邪不压正,你大好男儿,何苦一生一世与妖邪为伍?此刻有一个改过自新、从头再来的机遇摆在你面前,我也不勉强你去打杀你的同门,但求你知道什么要紧内情,就告诉我们。”
卢弥焉翻身坐起,说道:“你们为什么要去送死?天火魔会已经得了焱阵图,你们说什么都赢不了的。”
宗裕骐变色道:“人无害虎意,虎有伤人心。我们不去对付天火魔会,天火魔会必要来杀我们。四百年前的大战不就是最好的例证么?难道就因为他们得了焱阵图,我们就此畏服强暴?天火魔会派你和你大师姐来抢夺焱阵图,可没有怕过无色派啊。”
卢弥焉说道:“四百年来,为抢夺焱阵图而命丧无色山的人数不胜数,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我和大师姐这次得手,实属侥幸,要不是山上办喜事,我们也不成的。”
宗裕骐说道:“照啊,世上谁人不死?只要有一个人能夺回焱阵图,正道就赢了。”
卢弥焉神色焦躁,直挺挺躺下不动。
宗裕骐笑道:“怎么了呀?又不说话了。”
卢弥焉紧闭双目,脸色更加苍白阴郁。
宗裕骐伸手戳了戳他的眉心,说道:“弥焉,你在想什么?”
卢弥焉不语,宗裕骐耐心追问道:“我又不会读心法,你不说话,我怎么知道你到底要什么?嗯?”
他追问半响,卢弥焉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想死。”
宗裕骐想笑又不敢笑,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说道:“到底你是心系师尊同门呢,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对我说一说,好不好?”
拱极
卢弥焉闭上眼睛不去看他,说道:“我对你说了,你也毫无办法,白费这个力气作甚?”
宗裕骐想起他曾说他从来没得选择,便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天火魔会手里,是不是……魔道挟持了你的族人?”
他的身体若即若离贴着卢弥焉的手臂,但觉卢弥焉手臂一僵,陡然打了个冷战。
宗裕骐忙问道:“被我说中了?”
卢弥焉的喉咙滚动了一下,翻过身去,拿后脑勺对着宗裕骐,一声不响。
宗裕骐心思飞转:“倘若天火魔会以他的族人相挟,我却逼他支援正道,不是陷他于不孝不义的两难绝境么?怪不得他想一死了之。”
无色派门人和金乌国随驾官兵惨死无色山,卢弥焉就算够不上罪魁祸首,也绝不算清白无辜,因此,宗裕骐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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