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裕骐就含混道:“回头再与你说罢……枕流不见了,降神山诸位道友也都陷入了迷魂阵。弥焉说,我们得找到阵眼才能破阵。”
太翊向小庙看了一眼,说道:“这海底秘境也无别处可寻,阵眼十有九成就在小庙里。”
宗裕骐自己是不太敢进去的,但有了太翊在旁,他胸中勇气倍增,说道:“那我们进去看看。”
当下三人绕回小庙正门。太翊看见群妖遍地入魔的诡异情景,也自焦心,匆匆嘱咐道:“留神,紧跟着我。”抬脚就跨入了门槛。
宗裕骐担心进去就逢上乌云子,说道:“弥焉,你还是变小了,藏在我身上罢。”
卢弥焉神色沉郁,低低道:“为什么要我变小?你是嫌我碍眼,不想看见我吗?”
宗裕骐忙拉着他的手,说道:“不啊,我怎会嫌你?”
卢弥焉冷冷道:“我就要这样子。”昂首走入小庙。
宗裕骐跟他并肩入内,只觉一股炽热焦风扑面而来。这小庙外观低矮逼仄,那鬼母塑像从外面看着不过两人之高,不料进入庙内,视野急速拉宽拉高,鬼母魔王的宏伟塑像昂然矗立,浑似一座大山。人立在她的脚下,拼命仰起头来,也只能看见她下唇一抹倨傲邪笑。而塑像脚下的铜炉,更是化作了一方巨大火坑,坑里烈火熊熊,热风阵阵。
火光照耀在三人脸上,阴晴不定。宗裕骐想起了无色山惨遭焱阵图荼毒的场景,心下说不出的厌憎难受。
太翊眯眼察看火坑,忽提剑指着中心,说道:“那里想必是阵眼。”
宗裕骐凝目看去,果见坑里的丛丛火焰、团团黑烟宛若旋涡之状,隐隐循着同一个方向旋转,而漩涡中心正吐出浓烈黑风,有如一眼。
卢弥焉忽道:“阵眼边上有个人啊。”
宗裕骐一看,有个白衣人正穿过浓烟烈火,一步步走向阵眼。
太翊瞳孔一缩,说道:“是枕流。他必是受迷魂阵的蛊惑了。”
宗裕骐吓道:“他走入阵眼就是一个死了!仙长,我们快去救他。”
太翊伸手抓住宗裕骐的后心,如离弦之箭冲入火坑,飞向枕流。卢弥焉脸色难看至极,飞身跟上。
浓烟烈火之中,枕流眼神空洞,犹如行尸走肉,披着一头火红长发,翡翠耳坠子东摇西晃,不疾不徐向前走去。
他的丧服已烧得破破烂烂,凤凰真身则是火烧不坏,透过褴褛衣衫,露出一身华美张扬的花纹,在橘红火焰中更显得妖艳流丽。
眼看着枕流还有数丈就要跌入阵眼,太翊落在地下,伸出断水剑就拦在他跟前。
枕流一脸木然撞上剑鞘,脚步一顿,兀自绕开,继续前行。
阵眼左近更加酷热难当。宗裕骐觉得皮肤头发都要烤焦了,忍着炎热上前说道:“让我来试试。”一把拉住枕流的手掌,将一股清气注入他的掌心。
宗裕骐方才情急之下震醒太翊,乃是被逼上绝路,不顾一切全力施为。这时他有心要救枕流,出手之间着落了用意,反而不够自然。
枕流身上一震,体内真气自然而然反弹出来。下一瞬间,宗裕骐眼前一黑,反被拉入了枕流的魔境——他耳中只听得哗啦啦的凶猛水声,身子浸入了阴寒透骨的水潭,直把头顶也淹了过去。
宗裕骐冷得牙齿打颤,浑身哆嗦个不停,踩着寒水浮上水面,面孔一探出来,头发、眉毛、眼睫就迅速结了一层薄冰。
他冷得几欲僵毙,却见周遭一片冰雪世界,天地皆白,雪山下挂着一道玉龙也似的瀑布,他此刻就置身于瀑布寒潭中。
宗裕骐心到神知:“这里就是枕流的魔境。怎么会是这么个所在?倒也奇了。难道他怕冷?”
他牙关哆嗦个不停,挥臂拨开潭水,忍着极寒游向瀑布下方。
瀑布雄伟,水声巨大,落水处激起万丈雪花,模模糊糊看见瀑布下压着一抹火红人影。
到了近处,却见枕流紧闭双目,赤裸身体,两只胳膊被寒铁锁链斜斜牵起,只有头胸还露在水面上。他忍受着瀑布无时不刻的砸击,一身花纹都黯淡了许多。
宗裕骐又是那身上寒冷,又是那心中忧切,打着寒颤洑到瀑布之下,迅猛水流砸在头顶,如同纷纷落石。
宗裕骐被瀑布砸得头晕目眩,全靠一口气支撑着,终于挨到枕流跟前。
他抬手扶起宗裕骐的面孔,一张口就冒出了雪白寒气,在震耳欲聋的水声中,几不可闻问道:“枕流,你怎会赤身被吊在这儿受苦?”
枕流抬起一双黯无神光的碧绿眼眸,低低道:“我是……被冤的……”
宗裕骐冻得嘴唇都青了,闻言心酸落泪,泪水眼在眼角就结成冰珠,凄然道:“是谁冤了你?”
枕流垂下眼眸,一层白霜悄无声息爬上了他的红发白肤,一只红凤凰就要冻成雪人,低声道:“救我……”
宗裕骐抬手搂住了枕流的脖颈,口中喃喃念起歌诀:坎水中间一点金,急须取向离中辏……
他周身腾出一缕缕清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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