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
瓢泼大雨滂沱而下,落到地上砸出了滚滚白烟。
雨夜里亮着招牌的便利店像一盏幽幽明灯。但雨滴如同刀锋,轻易地穿透了薄薄衣裙,粘在皮肤上,刺骨发疼。柯蓝早已冻得失去知觉,她全身僵硬,视线涣散,就像一具行尸走肉在大雨中漫无目的地行走。
她记得当时她很生气。
实习生拿错了硬盘,留在实验室硬盘装满了1T的色情影像。她杀到酒吧,正好看见两个混球抬着醉到不省人事的实习生往外走。她跟到小巷里拦住他们,其中一个黄毛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鄙夷道:我们3P就够了,看不上你。
她早已习惯了世人讽刺她的外貌,举着报警中的手机给他们看。那两人明显醉了,放下了实习生,阴狠地向她走来,一步步把她逼到死角。
就在这一刻,所有浪漫电影桥段发生了。
一个英俊的男人从天而降,打跑了坏蛋,救下了她。
他是酒吧的调酒师,看见她一脸局促跟出来就知道要出事。他说她傻,这么可爱的姑娘往像小巷里钻不是找死吗。
从来没有人说过她可爱。她从十岁起就戴上了厚厚的眼镜,随着身体抽条长高,镜片越来越厚,而每一次换镜片总是伴随着父母的责骂和算计。
她记得那晚喝了很多很多酒。
他给她调酒,说这是全世界最配她的酒,还把酒命名为红颜容。
然后她告诉他,她来酒吧换硬盘,并且从没看过成人影片。
那晚,是她第一次喝酒,第一次来酒吧,第一次看成人影片。
然后在酒吧员工更衣室里,她被他吻到窒息,窗帘突然掉下来,铺天盖地遮住了他们,她颤抖着为他张开了双腿,感受到炙热又坚硬的肉棒一点点顶开她的身体。
她怪他出现得太晚,让她在世上颠沛流离这么多年。可她又无比庆幸,幸好,幸好,你最终还是来了。她抱着他的肩膀,乳尖在他手中变得挺硬,下身分泌出一股股暖流。
可是,后来怎么就变了呢。
闪电划破天际,冷风夹杂着雨点往脸上拍。柯蓝踩上一块石头上,脚下不稳,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这时,蒙蒙车灯穿破了雨雾,一辆黑色轿车轰然经过她身边,轮胎压过水坑,脏水全泼到了她身上。
但她仿佛毫无察觉,继续如行尸走肉般在雨中行走。
因为今夜她的世界已然崩塌。
转过漆黑的巷角,走向荒野陡坡,一只呜鸣的野猫在垃圾桶下瑟瑟发抖。
雨水顺着头发流了满脸,让她眼前的世界模糊不清。黑夜里伸手不见五指,一道闪电陡然劈下,将小巷墙角这一方小小的天地瞬间照亮。
——垃圾桶后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颤抖着抬起胳膊,朝她伸出手!
柯蓝涣散的瞳孔瞬间聚焦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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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刷在车前玻璃上反复摇摆,将扭曲的雾水赶走。
“您好,我是朱砂,我现在不方便……”
顾偕烦躁地挂断电话,靠在驾驶座位上点了根烟。
他抬头向远处望去,公寓大楼上一格格亮着灯的窗户在雨雾飘渺模糊,属于朱砂的窗户依然暗着。
车表盘上显示着晚上九点。
一天一夜了,朱砂没有任何消息。
他问白清明,那位值得朱砂顶着暴雨也要开车回来的朋友是谁,白清明支支吾吾不肯说,只说朱砂一直在帝国医院守着他醒来。
一个他觉得很离谱的想法从千丝万缕剥离出来,让他不得不个正视事实。
他把人教训了一顿,扔到海边公路。不久后,朱砂就接了个电话匆匆往回赶。
时间未免有些巧合了吧。
他那心肠冷漠的小怪物,什么时候学会为别人披风戴雨奋不顾身了。
一根烟燃尽,顾偕将烟蒂抵在烟灰缸中狠狠碾灭,旋即打灯、换档、踩下油门。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尖锐的鸣叫,银色法拉利在夜雨中犹如猛兽,蹭一下蹿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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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胆小懦弱但有同情心,我刚用三十天环游欧洲的大奖把她那个调酒师男朋友支走了,“朱砂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手中把玩着一根没点燃的香烟,“听说今晚她又闹了一场,现是她脆弱的时候,你正好乘虚而入。”
“为什么是我?”邵俊没戴呼吸面罩,声音依然微不可闻。
“因为你活儿好行吗?这种守旧古板的姑娘认死理,和人上了床就恨不得把心都抛出去,多睡几个也就看得开了。”朱砂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怎么?你不乐意?这可比你去纽大念新闻系简单多了。”
邵俊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走廊灯光穿过狭窄的门缝洒进来,门外护士推着药品走过的声音近了又远。
朱砂走到窗前:“楼下那辆哈雷是你的定金,用它来演好你离家出走的破落公子,事成之后,五百万现金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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