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认可我的居然是我的敌人。从过去至今,给我最高赞誉的,永远都是查拉斯。背叛我的查拉斯,为我背叛的查拉斯。我在他眼里究竟是什么东西?他说和我是一样的了。他在我的面前杀死了他的“天使”,他亲手杀死了他的母亲。他居然说他和我是一样的。他说他要战胜我,要战胜我成为三位大主教口中那个被百般赞赏的人。他说他想打败我,居然只是为了变成一头被主人随口夸两句后直接宰杀的牲畜。哈哈!他这样的东西,又怎么可能杀得了我?……我杀了他,杰勒米。我杀死了格莫拉公爵,我拖着他的尸体,走到了营帐之外,我举着他的头颅,对中央帝国的士兵们说,我杀了他们的主帅。屠杀,这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对象是我昔日的同胞,是“生之原罪”的“天使”,是中央帝国的军队。“我以同胞为食,杀害同胞的罪,便成了我的罪,我食用同胞的罪果腹。”10月30日,晴。——你的摩西 to 杰勒米:to 杰勒米:第一场战斗死者十一人, 伤者二十八人,歼敌数万余人。这是一场大胜,对旁观者和上位者来说, 这就是一场以少胜多的大捷。但对于战争的参与者来说,失去任何一个朝夕相处的同胞, 对他们来说都是惨败,唯有死里逃生的喜悦,和战争之后的、物质与精神上的财富能给他们安慰。艾利卡给我们办了一场接风宴。卡斯道尔防卫军如今正驻扎于伊波利特的魔法城墙之后,伊波利特便是他们现在的营地, 是守护卡斯道尔首都罗季昂的最后防线。
接风宴之前,我特地开了一场座谈会——它更像是一场演讲,面对所有的参战者的演讲。我将他们所有人召集在一起,用专门的道具记录了伤亡的名单。我将所有死者的名字念给他们听,我告诉他们牺牲之沉重、战争之残忍、未来之艰辛。我告诉他们现在的一切远远称不上开始, 少数的牺牲是必然结果, 在没有获得真正的胜利之前,一切都掀不起任何波澜。死亡也没有任何价值。我讲了很多东西, 以至于艾利卡的接风宴都不得不推迟了一小会儿。宫廷法师团的另外两位征战法师倒是给了我一些好脸色。他们虽然对我的刻意引导有些许异议, 但也没有提出明确的反对。卡斯道尔防卫军中也有不少人参加了这场座谈。悲伤只持续了那么一小会儿,就被接风宴的热闹冲散。苦痛在生存面前, 也是卑微的。我做完宴席的开场致辞,安排好了士兵们的住宿问题后,就离开了宴会。在他们庆祝之际, 我去了白天的战场。格莫拉公爵被我斩首示众, “原罪天使”十不存一, 其他几个零星的高级职业者见情势不对,便直接选择了逃跑。至于中央帝国的军队, 其中的少部分人落荒而逃,大半普通人则成了俘虏,职业者们和普通群众分开,被关在了卡斯道尔的其他地方。我的左眼已经观测不到任何与“生之原罪”相关的生命迹象。即便如此,我还是保持了一些过去的习惯,例行的检查了几遍战场的清扫情况。艾利卡远远地跟在我的后面,她跟了我一路,什么都没有说。我也没有问她。我与她一前一后走了很久。我们两个人,在夜里,头上是浩瀚的星空,前方是荒芜的战场,受到硝烟洗礼的地方连细微的虫声都没有,光秃的地面上只剩各种法术和武器攻击后留下的坑地。后勤部队已经清扫过战场,他们带走了战场的尸体和有用的物资,这些尸骨中无人认领的会被统一焚烧,防止出现疫病。“原罪天使”们的尸骨则要在征战法师的监督下,单独处理。早先就进行了统一的规划,现在的伊波利特的战场本来就没有什么需要重新检查的地方。昔日繁荣的城市已经变成了废墟,唯一能看到的,只有卡斯道尔的宫廷法师们用魔法临时铸起的高墙。我们横穿了大半个战场,直到我准备离开时,她才和我说,想跟我谈一谈。她一直都是个很有想法和见地的人,她热忱而直接,鲜有辜负别人的时候。她问我是否清楚现在的局势。她和我谈了谈卡斯道尔现在的情况,他们遭受了难以计量的损失,他们失去了四分之一的国土和人口。虽然中央帝国已经落败,他们有望将那些被中央帝国攻陷的土地拿回来,但拿回来之后要如何处理,一切都还是未知数。卡斯道尔防卫军和宫廷法师团人困马疲,他们还要着手城墙东部防线的及东部诸行省的灾后重建问题,要思考如何才能更快地恢复经济相关产业,这些都是横在卡斯道尔心头的大事。她跟我说,宫廷法师们愿意签订联盟的协约,却不一定能够及时出力,在上述麻烦下,打退、清理在卡斯道尔境内的圣行教的入侵者已经是他们能够做到的极限。他们并不愿意和圣行教为敌,他们只想守好卡斯道尔,守护这个国家的臣民。她跟我说,在我离开卡斯道尔去往弗里德里希之后,她想过了很多。我当时言论给她敲了一记警钟,将她拉回到了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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