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辞觉得此人很有意思,靠在灶台上,端起碗喝了一口:“你是去赶考的?”
那书生又转过来,面朝晏辞回答:“小生正是去胥州参加院试的童生。”
他似乎有个习惯,跟人说话时必须把手头事放下,正视着人说才行。
晏辞虽然对科考没有什么了解,但也知道院试就是考秀才的,一般在府城或是州府由地方学政主考,考过了就从童生侪身为秀才,相当于开始走上官途。
晏辞又从锅里盛了一碗粥加了些许白糖,笑道:“那你洗吧,我先不打扰你了。”
结果他刚刚踏出门槛,门扉尚未合上,一阵碗碟破碎声就从里面传了出来,巨大的响声震得厨房微微震颤。
第144章
晏辞惊愕着还没回头,一阵脚步“蹬蹬”声就从前院传了过来。
只见福来手提着扫帚冲了过来,一把推开后厨的门,晏辞顺势往里一探头,只看见那书生站在一地碎瓷中,目瞪口呆地拿着一个空空如也的桶,剩下的零星几个完整的盘子孤零零躺在木桶底。
“你”福来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攥着扫帚把的手青筋暴起,好似下一刻就要冲进去咬人。
当然最为惊慌的还是里面的书生,整个人呆若木鸡。
“小,小,小生”他结结巴巴地开口,面红耳赤地看着门口的人,慌乱地解释道,“小生想把桶抱上桌子,这样方便清洗这才”
他声音越来越小,福来愤怒地跑上去狠狠推了他一把,直将他推了个趔趄,差点摔在碎瓷堆里。
福来指着他连珠串地骂了一番:“我让你刷碗抵饭钱,不是让你找事的!你成心的是不是?你是扫把星转世吗?!”
那书生脸涨得通红,似乎从来没有被人这样辱骂过,连辩解都说不出来,只能一味地干巴巴解释道:“小生真的不是有意的”
“碎了这么多碗,你必须赔给我!”福来不依不挠,扯着书生的袖子,“赔不起?赔不起就跟我去见官!”
那书生一听去见官,急忙道:“小生,小生一定赔!”
他伸手到怀里去掏钱,掏了半天,又掏了掏袖子,只翻出来十枚铜板,顿时面露窘色:
“这,店家可否宽限几天?等小生考完回来,一定回来做工赔偿店家的碗碟。”
福来一听眉毛倒竖:“呸!你要是半路跑了怎么办?我上哪找人去?!不行,你今天必须赔给我!”
书生嗫嚅道:“可是小生还要去参加几天后的院试,若是迟了”
“连个碗都刷不好,还去考试?”福来斜着眼打量了他一番,嗤笑道,“我看你这蠢笨样子,就算去了也考不上!”
这话便说的有些过分了,那书生一下子面红耳赤,晏辞看出来了,这回不是被羞的,这回是被气的。
他睁大眼睛:“小生苦读十余载,日日夜夜寒来暑往不敢有丝毫懈怠,店家怎么能这样说我?”
“就你这样,还去赶考,考个屁!”
那书生闻言被气得不轻,似乎从来没有与人这般争吵过,然而因为自己理亏,只能硬着头皮道:
“小生真的只有这么多了,小生愿意立字据画押,等到考完试,一定回来店里”
福来不依不挠,突然眼尖地指着他的脖子:“那是什么?”
书生还没反应过来,福来就手快地将他露在衣领外面的一截红绳扯了出来,那绳子质量很差,一扯就断。
福来把他脖子上的物什拿在手里看了一眼,见是一个成色一般或者说很差的观音玉佩:“读书人还撒谎,不是说自己没钱吗?这不是有东西?”
书生本来站在原地不敢说话,这厢眼见东西被抢一下子急了,声音都高了起来:“这个不行,这个不能给你!”
福来自然不肯还他,两个人眼看就要再次争执起来,晏辞终于开口了:“你们。”
福来回头一看,见是白日里他看不上眼的公子哥,站在这里看了许久热闹一直没有说话,他“哼”了一声:“这人摔坏了我的盘子,还厚着脸皮赖账,不想赔我!还自诩读书人呢!”
“小生没有!小生自幼熟读圣贤,一直奉行言必有信,期而必当之理,怎么敢赖账?”
“你说的乱七八糟的我听不懂。”福来完全不吃他这一套,“这玉佩根本不值几个子,还不够我一半的碗碟钱,剩下的你这几日就给我留下做工。”
书生想与其讲理,没人听他的话,想上手抢,更没那个本事,于是在原地急得直跺脚。
终于,他看向一直安静看着他的晏辞,干巴巴地求助道:“兄台,兄台,这玉佩对小生很重要,真的不能抵卖。”
“那你身上可有其他值钱的物什?”
书生欲哭无泪,红着脸嗫嚅着说自己本就家境贫寒,去赶考的盘缠都是村子里的乡亲们一起给他凑的,如果自己因为被留在店里做工而耽误了院试,根本无颜回去见翘首以盼,等待听他好消息的乡亲们。
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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